四十一
左志强正在手术室看着赵辉刘晓萍给一个食道癌病人做手术，身上的手机响了。他看看是推销医疗仪器的小季来的电话，于是就出了手术室。小季正在手术室门口站着，身边还带了个年轻女人。
小季看左志强还忙，就让他赶快去做手术，说自己在外面等着。
手术已经收尾了，现在没多少事情了，左志强就招呼她们去办公室。几个人进了左志强办公室，小季发了烟，介绍年轻女人说：“左主任，这是我们公司的推销员小罗，以后接手我的工作。”
小罗伸出手笑着说自己名叫罗冰，以后还要请他多关照！
罗冰三十来岁，长得很漂亮，打扮也时髦，染着一头栗色的头发。
左志强和她握了握手，然后问小季，说她工作开展的不错嘛，咋忽然不干了？小季笑着说：“是这样，我们公司把我派到江西的市场去了，以后咱们市里的销售就由罗冰来负责了。”
“我们小季现在是公司的主力干将，现在江西市场销售有些困难，领导就排他去开拓局面。”罗冰笑道。
左志强笑了笑也夸奖小季很能干，祝贺他以后多多挣钱！
小季苦笑说：“挣什么钱呀，现在也就是维持个生活罢了。”
罗冰也笑着说：“是呀，现在竞争太激烈了，销售是不好干。”
左志强说：“行了，你们就别喊叫了，我看你们这个工作不错，一年只要推销上一台仪器，就够我们上一年班了。”
“哪里呀，也是很不容易。哎，左主任，以后我走了，还要你多多关照我们小罗，她才做这个工作没多长时间，经验少。”小季道。
罗冰跟着谦虚说：“是呀左主任，以后请多多关照！我是个新手，才来公司工作，搞销售还没有多少经验。”
左志强笑着点头答应了。罗冰从皮包里拿出一沓资料，递给左志强，说：“左主任，这是我们公司腹腔镜的资料，你看一下，我们今年想销售给你们医院。”左志强接过她的资料放在办公桌上。
小季笑着说：“你看我们小罗，工作积极性真大，和左主任还不熟悉呢，就想赶快推销。哎，左主任，咱们一会一起吃个饭吧！”
罗冰也笑了，说：“主任不好意思，我还真不老练。”
左志强不想让小季破费，就说都是自己人了，吃饭就不用了。
小季很诚恳说：“吃个饭花不了多少钱，千万不要客气了。”
罗冰笑着说：“就是，小季一直给我夸左主任非常好，热情，喜欢帮助人。这次小季就要去南方了，以后见面就不容易了，就当是给他送行。”罗冰的眼睛虽然不很大，可是乌黑闪亮，很有神采。
左志强只好答应了，让她们把药剂科冯科长也叫上，一起坐坐。
小季说道：“对，冯科长也很不错，小罗你今天也认识一下。”
晚上四个人来到了“新世纪”饭店，找了个包厢坐下。
冯科长点了菜，小季又要了一瓶“剑南春”酒。
饭菜上来了，几个人碰了下酒杯。
“两位主任多多帮忙，以后还要多关照我们小罗！”小季笑道。
罗冰也给他们敬酒。冯科长说：“嗨，咱们都这么熟悉了，我们肯定会给你们帮忙的。哎，我给你们透露点消息，最近我们医院财务上回来了二百多万块钱，手头富裕了，你们可要抓紧机会呀！”
左志强点头说：“就是，你们还要抓紧史院长，医院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我们这些人也只能在旁边给你们说点好话。”
小季对罗冰笑道：“史院长当然重要，不过两个主任的作用也很大。上次要不是左主任极力推荐咱们的产品，我看就没有希望了。”
罗冰冲左志强笑着说：“就是，你们的意见也很重要，如果你们反映我们产品质量好，领导也会重视的。”
冯科长笑着道：“不过我估计你们还是很有希望！上次就采购了你们的产品，史院长对你们也很放心。现在领导都很谨慎，一般情况下不愿意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
小季和罗冰听了这话都很高兴，赶忙又给两位主任敬酒。
冯科长容易兴奋，一喝酒话就多了，又说起医院的事情，冷笑道：“志强呀，你小子也太老实了，这次就这样让人家坑了一下。给你说史院长那个人老奸巨猾，对他的话你就不能太相信了！”
左志强心里也是不满，还不想表现出来，说：“史院长人还是不错的，也是想帮着我，可是提拔马尚武是上面的意思，他也没办法。”
“我总感觉这里面还是有些问题。他要是真的一心想帮你，你肯定没有问题，马尚武完全可以晚提拔几个月呀。”冯科长摇头说。
左志强心里也是有过怀疑，可事情已经这样了，说也没意思了。
冯科长又说：“那这次你可不敢再大意了。现在什么许诺都不顶用，最后谁都不好说是什么结果。哎，最近公司刘副总在咱们医院住院，我看徐科长表现很积极，成天泡在刘总的病房里，可是关心了。”
左志强当然也听到了一些传闻，心里也有些担忧。
“冯科长，你刚才说什么事情，我咋不明白？”小季问道。
冯科长就说了这次左主任没有被提拔的事情。“唉，左主任是我们医院民主评议的第一名，本来我们蓝院长退休了，板上钉钉的应该是左主任接替，可是最后提拔了别人，真是没想到！”他叹着气说。
小季惋惜说：“左主任工作多辛苦呀，每次我来医院都看他泡在手术室里，在群众中威信也很高，我觉得早就应该提拔当院长了！”
冯科长愤愤不平说：“现在这个世道，谁看你表现呀，全都是他妈的任人唯亲，要么就是买官卖官，根本就没有个公理！”
罗冰安看左志强一眼安慰道：“左主任这么出色，以后肯定还有机会！”左志强不想说这些事了，端着杯子邀请大家喝酒。
冯科长点头道：“对对，咱们还是赶快喝酒吧，不要想那么多烦心事！这年头能当官就当官，当不了官咱们也要快快乐乐！”
罗冰和小季的酒量都不错，又不停邀请他们喝酒。
一瓶酒很快就喝完了，小季还想向服务员要酒，左志强拦住了小季。小季觉得四个人才喝了一瓶酒，有点太少了。
“两位主任，咱们好不容易喝一次，一定要尽性！”罗冰也说。
“好了，你们的情谊我们明白了。我和左主任也不喜欢喝酒，再说现在酒这么贵，咱们喝多了都浪费了。”冯科长笑道。
小季看他们态度坚决，只好说：“那就不喝了，咱们去唱歌吧！”
冯科长和左志强都对唱歌都没有兴趣，便想推辞。
罗冰挽住了左志强胳膊，笑着说：“左主任，你就给个面子。难得今天大家这么开心，咱们就一起唱个歌，好好高兴一下！”
罗冰的动作自然亲切，左志强心里似乎被触动了一下。想到回家还要面对老婆那张冰冷的面孔，他就对冯科长说：“小季要走了，以后不容易见面了，那咱们就去唱歌，好好玩一下。”
冯科长对小季这个小伙子也挺有好感，也喜欢和左志强一起玩，于是就同意了。出了饭店，对面就有一家歌厅。
歌厅不是太大，不过装修却很豪华。服务员调好了音响设备，罗冰笑着把麦克风递给左志强，让他来点歌。
左志强摆摆手说自己唱歌不老练的，还是她点歌吧。
罗冰笑了下说：“左主任谦虚了，你唱歌肯定很不错的！”
能得到这么个美女的赞扬，左志强还是很开心，就笑着问：“哦，你咋知道我唱歌不错？”
“凭感觉呗。听你说话的声音就很有磁性，唱歌一定不会错。我的感觉一般都不会有问题的！”罗冰眨眨眼睛调皮说。
冯科长点头笑说：“哎，小罗，你说的没错，我们左主任唱歌是很好听，还经常在我们医院表演文艺节目呢。”
罗冰笑道：“看看，我的判断还是很准确的吧。”
“那好，我就不谦虚了，就唱这首《从前的日子》。”左志强说。
左志强专心致志唱歌，罗冰坐在他身边认真听着，不时还跟着哼上两句。小季又向服务员要了一堆啤酒，和冯科长喝了起来。
一首歌唱完了，罗冰给他鼓掌。“左主任看来是个谦虚人，我就说你唱歌肯定很好听，果然不错！”罗冰笑着说。
左志强谦虚一下，把麦克风给了罗冰，让她来唱歌。
罗冰笑着说：“还是主任来，我还想听左主任唱歌呢！”
左志强越发来了兴致，说：“那好，唱这首《我们年轻的时候》！”
左志强唱完歌，罗冰笑着说：“左主任看来还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呀，喜欢怀旧，唱的全都是过去的老歌。”
“人生太快了，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容易怀旧了。”左志强说道。
罗冰觉得左主任也没有多大年纪，就说他其实正年轻呢。
左志强摇头说：“真的老了，不行了。”然后让她来唱歌。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难以说再见，就让一切都走远……”罗冰对着电视机深情唱了起来。
罗冰的歌声细腻甜美，神情那么投入，左志强被吸引住了。冯科长和小季也不说话了，都听她唱歌，然后连连叫好。
罗冰唱完歌有些不好意思了，把麦克风给了冯科长。
冯科长笑着对她说：“没想到罗女士唱歌这么好听！就凭你的歌声，以后给那些院长们好好表演一下，他们都喜欢进你们的仪器了！”
“真的？要是这样那以后我就天天给院长们唱歌，还能节省公司的推销经费了。”罗冰开玩笑道。
几个人唱了歌又喝酒，一直到了晚上十二点多才散摊。左志强喝得头有些晕，不过感觉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