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下午上班没有一会时间，左志强就听说肖娜出事了。他一打听，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昨天卫生局的人员化装成病人在医院检查医德医风，刚好有个药厂的医药代表给医生送回扣，把红包塞到肖娜兜里，被检查的人员抓了个现场。
医院的人议论纷纷，说这次肖娜赶在风头上，肯定是要倒霉了。
左志强知道肖娜心情一直不好，于是就到门诊想安慰她。
心血管门诊这阵只有老杨大夫正给病人看病，肖娜的座位上没有人。左志强问老杨肖娜去了哪里？
老杨大夫取下听诊器，说肖娜今天没有来上班，请假了。
左志强给肖娜打手机。肖娜很快就接通了电话，问他有什么事？
左志强就问她事情的经过。肖娜不停地唉声叹气，说道：“唉，昨天真是倒霉，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我一时给你也说不清楚，哎，刚好咱们见个面吧，我还想求你帮忙呢。”
左志强问她在哪里见面？肖娜想了想说就在医院斜对面的‘蓝色幻梦’歌厅见面，她开上车马上就到了。
左志强到了歌厅门口等肖娜，不一会她就开车赶了过来。
两个人进了包厢，左志强埋怨她咋会那么不小心。
“唉，真是别提了，人要倒霉，喝凉水也塞牙缝。”肖娜哭丧着脸说，“人家那么多人都拿回扣，可是偏偏我撞在枪口上。”
“最近卫生局一直在抓药品回扣的事情，我不是给你说了嘛。”
“我平常挺小心的，昨天刚好是有几个病人要找我看病，那个医药代表就等不及了，把红包放到我兜里了。以前我们都是领着医药代表去值班室，那样谁都发现不了。唉，这下真是丢人丢大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多贪心呢，也不知道领导会咋处理。你说我多冤枉呀，我家里也不缺钱，平常我开有回扣的药在门诊算是最少的了，不像老杨大夫他们，只要病人来看病，就使劲用高档有回扣的药，有时我看着都觉得于心不忍。我觉得我的心还算很软的，可是好心也没有好报，人家那些人却都没有一点事。”肖娜一口气啰嗦了一大堆。
左志强知道这次的事肯定闹大了，就问领导找她谈话了吗？
“昨天出了事，我心里难受，也没心思上班了，就请假休息了。”
左志强觉得她这样躲着也不行，还是应该主动找领导谈谈，承认一下自己的错误，也许领导看她态度好，会从轻处罚。
“我可是不好意思找领导，我这么大年纪，让人家说上一顿，真是没有脸面。”肖娜垂头丧气道。
“史院长清楚药品回扣是个普遍现象，他也能理解这事，再说他那人也没多少脾气，你就承认个错误吧。”左志强又说。
肖娜还是不情愿。她想了想说道：“哎，你不是和史院长关系好嘛，你帮我求求他，他肯定会给你面子的。”
左志强答应可以帮着她找史院长，但就是不能保证效果。
“你就说着试试，如果不行，人家该咋处理就咋处理吧，反正我这次是丢人现眼了。不行我就不上班了，休病假呀。”肖娜叹气说。
左志强感觉事情也不一定就那么严重，还不至于不上班了。
“咋不严重，让卫生局抓住了，咱们医院还从来没有这事呢。”
“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你家里又不缺钱，老公一年的收入几十万，你脑子咋就想不通。”左志强又让她以后别开这些有回扣的药了。
“是呀是呀，我现在都后悔死了。你说我一个月开有回扣的药品就挣个一千来块钱，我脑子咋就这么想不开呢。一千块钱对于我来说平常哪放在眼里了呀，我咋就这么迷糊！唉，主要是看着别人都用这些有回扣的药，觉得自己不用就吃亏了，所以就要和别人比较。唉，人看来永远也克服不了对金钱的欲望。”肖娜现在只剩下了懊悔，又说，“我给那些穷人基本上没有用过这些昂贵药品，一般我都是给那些有钱人，能够报销的老干部用，所以我在门诊上挣回扣最少了，那些推销药品的都对我有意见呢，说我使用药量太小。”
“好了，再别说这件事了，我回来就找史院长。你明天还是赶紧上班吧，不然领导会不高兴的。”左志强安慰道。
肖娜心情好些了，总算答应明天回医院上班了。
左志强和肖娜告别后就到了楼上找史院长。
左志强进了院长办公室，只见放射科张主任正跟史院长商量放射科收入的事情。原来医院里有规定，医生开一个“CT”给五十块钱提成，后来卫生局来了通知，不让搞开单提成，说这是腐败行为，医院也就取消了这五十块钱，结果现在医生没有了积极性，做“CT”的病人下降了很多。放射科收入也大不如前，张主任就有些着急了。
史院长道：“我也知道没有了刺激，医生开单子就会少了，可是没办法呀，人家卫生局有规定，咱们不能违反了。”
张主任笑着说：“咱们就悄悄给医生提成，卫生局不会知道的。”
史院长不愿意冒这个风险，所以不同意他说的方法。
“史院长，那你们领导可要好好想办法了，这样下去不行呀。我们科室这个月一人少了四五百块钱，大家都对我有意见了，还说要来找你们领导呢。”张主任哀怨说。
史院长最害怕老百姓找他闹事，于是就答应回来跟其他领导一起商量这事情，还让他安顿好科里的职工。
张主任好不容易走了。“妈的，一天到晚净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简直烦死人了！”史院长叹气说，然后给了左志强一支烟。
左志强先给史院长点上，说：“唉，咱们国家这个医疗政策真是问题太多了。药品有回扣，检查开单有提成，看病能不贵吗？”
史院长说：“医院里买了个‘CT’机子那么贵，只有刺激着让医生多开单子了，不然这些机械闲着多浪费，就是加重了病人负担。”
两个人说了会话，左志强问史院长肖娜是不是出了点事？
史院长吸了口烟冷笑道：“出了点事？说得真轻松，这下肖娜可是捅了大篓子了！”
吴志强心里一惊，问有那么严重吗？“咋不严重！”史院长拿出份文件递给他，“你看看，这是卫生局刚传来的文件。卫生局这次肯定要动真格的了，人家最近不断发文件要求医生不收受药品回扣，可是现在这个现象还这么严重。这次抓了不少医生呢。”
左志强急忙看文件。果然，卫生局还在市医院抓住了两个收回扣的医生。卫生局在全市医疗系统通报这件事，要求医院严肃处理。
“肖娜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人家抓住，一点都不知道小心？！”史院长很是不解问。
“我听她说她一直很小心的，只不过昨天看病的人多，她还没顾上招呼那个推销员，推销员就把药品回扣塞到她兜里了，没想到刚好有卫生局的人。唉，我看真是该她倒霉了。”左志强说道。
“肖娜家里一点也不缺钱，她怎么也要挣药品回扣？现在的人真是想钱都想疯了！”史院长恨恨道。
“是呀，我问过她，她说看到别人都捞钱，心里有攀比的念头，觉得自己不这样就吃亏了。她现在后悔得不行，想让我给她说说情。”
“后悔有什么用呀！唉，现在的人真是都疯了，脑子里只想着钱。你说那些经济条件差点的医生捞回扣吧还有情可原，像她这样为了一点小钱，有啥意思？其实我对于药品回扣的事情一直睁只眼闭只眼，我心里清楚，咱们搞医的现在收入又不行，那些药厂给些钱，还算是弥补一下医生，我要是强硬来抓这件事，医生对我的意见肯定会很大，可是现在卫生局要求严肃处理了，我就没办法了。”
左志强问史院长，估计卫生局会要求咋样处理这件事？
史院长摇摇头说：“现在还说不来，先给卫生局上报吧，就说罚一千块钱，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答应。”
“罚一千块钱也挺重的，应该能行了吧。”左志强道。
“哎，这可不好说，卫生局正在抓典型，说不来人家还不会同意这样处理呢。”史院长说着也发起了牢骚，“你说现在有些事情怨不得老百姓不服气，国家就不从根本上来治理。现在这么多的药厂都给医生送回扣，要想根治这事情，必须要从源头上抓起呀，光是处理医生哪能解决问题，那医院的医生还不都被抓光了！”
“是呀，如果国家控制住药厂虚高定价的问题，怎么会有药品回扣这件事情？现在真是乱了，几块钱的药品，让药厂都变成了几十几百块，老百姓看病怎么能不昂贵？”左志强点着头说。
“唉，现在有些事情真是不好说，大家就稀里糊涂混吧。国家不给咱们医院拨钱，医院都变成了挣钱的企业，所以才导致医疗价格的飞涨，老百姓越来越看不起病。现在社会上怨言大了，卫生部又发文件，要求医院禁止搞创收。现在哪个医院不是搞自负盈亏鼓励科室创收？这样的文件有什么意义！医院要生存，医务人员要挣工资，没有创收激励机制咋可能。妈的，现在当个院长，成天就是操心咋样才能挣来钱，多给大家发工资的事情！”史院长也是一肚子怨气。
“唉，现在世界上最穷的国家都在实行免费医疗，也只有咱们还在病人身上挣钱。我也是想不通，国家经济高速发展了二十多年，一年财政收入增加上万亿，只要拿出几千个亿，老百姓免费看病的问题就解决了呀。”左志强说道。
“现在真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经济这么好，可是老百姓却看不起病上不起学买不起房子。如果实行免费医疗，以后肯定就不会有这么多医疗纠纷了，那我们当院长的日子就该好过了。”
史院长最后说：“哎，你给肖娜打个招呼，就说这次要罚她一千块钱，让她有点准备。这是卫生局的意思，不要怪医院不讲情面。”
医院把肖娜的处分上报给卫生局，没想到卫生局不答应，说是一定要严肃处理，要吊销肖娜的医师资格证。
史院长也没招了，给左志强打电话，说让肖娜自己想办法找人活动。肖娜一听说这样，吓坏了，哀求左志强一定要帮忙救她。
左志强和卫生局的人也不熟悉，只好再求史院长。史院长心还是挺软，也想帮一下肖娜，便给卫生局的马局长说好话，约他出来吃饭。
肖娜跟着史院长陪马局长一起吃饭，给人家作检查，然后悄悄给局长塞了五千块钱，最终局长答应这件事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收了人家二百多块钱药品回扣，最后反倒赔了五千块钱，还惹了满身骚，肖娜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只能更哀叹自己命不好了。
吃完饭史院长陪着马局长洗脚去了，肖娜一个人心情沮丧，也不想回家，就给左志强打电话，想让他陪自己。
左志强赶到了歌厅，肖娜正在包厢里一个人喝啤酒。
左志强坐下问事情办妥了吗？肖娜苦笑一下点点头，说：“唉，费了半天功夫，这事总算是办妥了。”
左志强说看来马局长这个人还算是好说话。
肖娜冷笑道：“好说话？还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今晚请人家吃了顿饭，最后给塞了五千块钱的包。”
肖娜家里不缺钱，花点钱无所谓。“只要不把医师资格证吊销就行了，咱们上了五年大学，又工作几十年，不然多可惜。”左志强说。
肖娜点头说：“是呀，医师资格证吊销了就太难看了！唉，现在当医生的真倒霉，人家那些当官的受贿动不动就几十万上百万，都没一点事，咱们收了人家几百块钱，差一点就被开除了！”
左志强安慰她也别难过了，以后小心点，别再开那些药品了。
“想不通也没有办法呀。来，咱们喝酒！”肖娜给杯子里倒酒。
左志强看她已经有点喝多了，就劝她不要再喝了。
肖娜把酒杯子塞进左志强手里，说：“我现在就想喝酒，就想喝醉，来个一醉解千愁！”然后冲左志强笑笑。
左志强和她碰了下杯子，然后喝了一口。
肖娜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又对左志强表示感谢。
左志强笑着说大家在一起几十年了，让她不用客气。
酒精调动起了肖娜的情绪。她含情脉脉注视着左志强，说道：“咱们在一起几十年了，看来你还对我有点感情，我能感觉出来！”
左志强不好意思正视她的目光，开玩笑道：“当然了，在一起这么多年，咋能没有感情呢，何况你长得这么漂亮。”
肖娜往他身上靠了下，微笑着问：“志强，我长得还真漂亮吗？”
左志强点点头。肖娜又举起了酒杯笑着说道：“好，谢谢你的夸奖，那咱们干了！”
看她喝酒很猛，左志强就劝她慢慢来，千万不要喝醉了。
肖娜喝了酒苦笑道：“其实我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漂亮了，彻底变成个老太婆了，不然我老公也不会那么三番五次在外面找别的女人！”
左志强不知道该咋样安慰她了，低着头喝了口酒。
肖娜眼睛里流出了泪水，叹气道：“唉，人家都说我长得还算可以，又是大学生，可是我就是想不通，我的命为什么会是这样？”
“你不是说回来会和他离婚嘛，你就再坚持两年。离婚了你肯定还会有幸福的。”左志强说。
肖娜显然对婚姻已经不抱希望了。她摇着头说：“我现在就渴望一个人生活，可是有时候又很害怕孤独寂寞。”
这两年左志强心里也时常有一股离开妻子，然后一个人生活的冲动。唉，生活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左志强心里也感慨起来。
肖娜猛然抓住左志强的手放在胸口上，喃喃说：“志强，要是我离婚了，你能经常陪着我吗？你知道我心里一直是有你的！”
左志强想抽回手，却被她抓得更紧了。
左志强忙说大家是有家庭的人，这样不合适。
肖娜扑到他身上，紧紧搂着他说：“我心里一直忘不了你，我知道你心里也还有我，不然不会这么帮我。”然后就在他脸上亲吻起来。
她那柔软富有弹性的身体也刺激起了左志强的欲望。
左志强还想挣扎，肖娜已经不管不顾了，揭起了衣服，把自己雪白丰满的乳房暴露了出来。“屋子里冷，小心着凉。”左志强忙说。
肖娜搂着他倒在了沙发上，两个人就亲吻在了一起。
肖娜已经疯狂了，披散着头发，坐在他身上拼命运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