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今天打针的病人不多，还不到下班的时间小葛就闲下来没什么事了。几个小护士都无聊，坐在护士办公室聊起了天。
小葛想起昨天来找护士小陈的小伙子长得还不错，就问那个男人是不是她对象？护士小陈作出很不屑的样子道：“什么对象呀，才刚认识没几天，三天两头就来找我，简直烦死了！”
“人家这么殷勤，那是看上你了呗，想追你了，你应该感到高兴呀！”然后小葛又问这个小伙子是干什么工作的？
小陈本来都不好意思说小伙子的职业，看小葛又问了两遍，才说道：“那家伙在‘家家乐’超市当保安。”
小葛说：“当保安挺好，工作也不累，小伙子个子高，还挺精神。”
“当保安有什么好的，一个月就不到一千块钱的工资，还是个临时工！”小陈自己的条件也不好，家在农村，个子很低，又瘦又小，还想找个有正式工作的男人。“你说说一千块钱现在能干啥？挣这点钱简直太可怜了！租房子一个月就要三四百吧，一个人的生活费省吃俭用也得四五百块钱，以后再有个孩子，这点钱都养活不起了。”
护士小马冷笑说：“养不起孩子以后就不要孩子了呗。咱们现在都这么可怜，将来养个孩子也跟着咱们吃苦受罪！”这家伙脑子想得开，有钱了就是享受，每个月工资都吃光花尽。
小陈不同意他的观点，说道：“看你说的，一辈子没孩子咋行，两口子多没意思，以后老了咋办？”
“行了吧，以后还想指望孩子，做梦吧！现在的孩子一个个都是白眼狼，有几个对父母亲孝顺的，养孩子都是自讨苦吃！”小马说道。
小陈小马的谈话让小葛想起赵辉，心里很是感慨。就因为自己是个临时工挣钱少，所以赵辉对自己一直没有兴趣。如果自己一个月挣个四五千块钱，他肯定就来巴结讨好自己了。
“咱们就是因为没正式工作，吃了多大的亏，所以咱们坚决要找个有正式工作，哪怕他当工人，长得丑，条件差些也行。”小陈又说。
“是呀，医院里那些正式工护士，根本不好好工作，比咱们差远了，可挣钱却比咱们多，多不合理呀！”小葛道。
小陈又对小马说：“哎，上次人家给你介绍的那个电力局小伙子我看你就跟他谈上吧，别挑剔了。不管咋说人家一个月挣四五千块钱呢，以后找了他你就不用发愁没钱花了。”
那个小伙子个子很低，还没有小马高，所以小马一直很犹豫。
“就是，你成天钱不够花，还是需要找个经济好点的男人。”小葛然后叹气说，“唉，你们说现在这个社会多不合理呀，有的人一个月挣七八千上万，可是咱们辛辛苦苦才挣一千块钱！”
“哎，小马，你要是不想跟这个小伙子谈对象，要不然就介绍给我吧，我不嫌弃他个子低。”小陈又笑着说。
护士长过来了，看她们围在一起闲聊，说道：“你们没事了多看看书，不要老是聊天。医院马上进行技术考核，还有你们也要准备护士资格考试。等到拿上资格证，也能涨几百块钱工资呀。”
护士长平时对她们要求很严格，大伙心里都有些害怕她，也对她很不满。“我们刚打完针，才刚坐下来。”几个人都说。
小葛拿出书看了起来。现在工作可是真不容易，像以前她们卫校毕业，自然就能当护士了，可是现在却还要考资格证，简直就是整人。那些考试题相当难，出题范围还广，有些人毕业好几年都没有考过。
脑子里正胡思乱想，护士小陈喊叫她，说有人找她。
小葛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女孩。“哇，是小凤呀，你什么时候来的？”小葛迎上去高兴说。
小凤是她卫校的同学，好几年都没有见面了。“我刚来两天，听人说你在这里上班，就赶快来找你了。”小凤亲热地搂住她说。
小凤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了，小葛害怕被护士长听见。她就压低声音问小凤现在在哪里当护士？
小风笑着说：“我不当护士了，现在在一家医药品公司上班。”她穿着新潮，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经济上就应该不错。
小葛笑说：“不当护士了好呀，在医药公司上班肯定挣大钱了。”
小凤笑了笑说还行吧，反正比在医院上班肯定是强多了。
护士长又过来了，用怀疑的眼光看看小凤。
小葛赶忙解释说小凤是自己卫校的同学，有事找自己。
护士长沉着脸说：“工作的时间尽量不要会客，要多巡视病人。”
小葛赶忙点头答应，说自己刚巡视完病人才回来。
护士长走了，小凤看着她背影不满说：“哎，你们护士长咋这样，一本正劲的，年纪轻轻简直就像个马列主义老太太！”
“她就那样，喜欢欺负我们这些临时工！那些正式工护士不好好干活，她从来不敢说，就是盯住我们不放。”小陈冷笑着说道。
小葛让小陈别说那么多了，小心护士长听到了挨收拾。
小马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护士长听到就听到，我才不怕她呢。一个月挣这么两个钱，我早都不想在这里干了！”
下班了，小葛带着小凤出了医院，邀请她去饭店吃饭。
小风笑着说：“我现在挣钱多，还是我来请你吧。”
“你挣钱多到了我这里也该我请你呀。哎，咱们去吃麻辣烫吧。”小葛和小凤上学时就爱吃麻辣烫，而且吃一顿麻辣汤花钱也不多。
小凤点头表示同意。两人坐上车去了“串串香”饭店。这家麻辣烫店干净整洁，能坐上百个客人，看上去也很排场。“这家麻辣烫质量很好，和咱们以前吃过得没办法比。你看，牛肉、鱼都很多，咱们以前的麻辣烫都是些青菜，舍不得吃肉。”小葛给她介绍着。
她们挑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一会就装了满满一盘子肉和菜。这里的鱼和牛肉跟青菜都是一个价钱，一串都是五毛钱。这家饭店薄利多销，所以客人挺多。小凤挑好了菜，让服务员拿几瓶啤酒来。
小葛笑着说：“小凤，你现在酒量还不错，看来经常喝酒了。”
“那当然，现在要在社会上混，不喝酒咋能行，到时候老板和客人都不高兴。你呀，看来也需要多锻炼了。”小凤笑说。
服务员点着火，小葛打开啤酒倒上，两个人为重逢干杯。
说笑了一阵，小风问小葛她们医院效益咋样，一个月能挣多少钱？麻辣烫又热又辣，两个人脸上都有汗水了。
谈起工资小葛心里就有些难过了，叹气道：“唉，我们医院效益不好，我一个月也就是一千块钱工资。”
小风有些惊讶，说：“哎，一个月一千块钱，这也太少了吧。现在物价这么贵，一千块钱都不够一个人花的！”
小葛摇摇头，表示很无奈。“唉，现在都这样，都是剥削咱们这些临时工呢，我以前的医院一个月也挣这么点钱，所以最后我痛下决心就辞职不干了，到外面闯荡去了。”小风接着说道。
小葛就问她现在的公司咋样，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一个月多少不定，主要看销售业绩。多的时候五六千，少了一般也能挣三四千块钱，反正总比当护士强多了。”小凤有些得意说。
小葛听她说一个月能挣五六千块钱，既羡慕又吃惊。都是一个护士学校毕业，现在差距竟然这么大！“是是，护士即辛苦又不挣钱，这个工作太没意思了。哎，那你就在外面好好混，以后有啥挣钱的生意，别忘了叫上我。”小葛笑道。
小风答应了，说她要想挣钱，现在去她们公司都可以。
小葛没有推销药品的经验，再说她又不像小凤那样能在社会上闯荡，害怕如果出去挣不上钱，弟弟的学费都没指望了。“可是我还要在医院上班，咋去你们公司挣钱？”她问。
小凤想出了一个办法，说：“哎，你可以到我们公司做兼职。你晚上不是经常上夜班嘛，下了班可以来我们这里帮着推销药呀。”
小葛一听很高兴。她一个月白天能休息十几天，平常时间都浪费了，要是搞个兼职，也能挣点外快。不过就是担心她们公司不要自己。
“只要你能给他们销售了药品，公司肯定要你。”小凤说，“我和我们公司老板关系还可以，到时候我帮你说说话，应该没问题！”
小葛心里兴奋。要是这样自己一个月应该能挣几百块钱外快了。
“不过也不要太高兴，现在卖药卖保健品的也很多，竞争也激烈，想挣钱嘴巴要会说话呢，要能哄病人，不然谁买你的药品保健品呀。”
“这个我明白，现在医院也是要哄病人的，没病说成有病，小病说成大病，不然病人就不来住院了。”小葛点头道。
两个人吃完饭回到了小葛的宿舍。亚丽和刘晓萍今晚都上夜班，屋子里再没了其他人。小葛就让小凤晚上和她一起睡觉。
“行呀，咱们好久没有一起睡觉了，我也想和你亲热亲热，咱们好好说会话。”小凤笑道。
小葛打来水，小凤洗过了在她床上躺下，小葛睡在亚丽的床上。
两个人都没有睡意，不停说着话。一想到小风现在能挣这么多钱，小葛就佩服说：“小凤，你还是很能干，这些年挺能折腾呀！”
“不折腾咋办？现在上班一个月挣那么点钱，连吃饭都不够，更别说买衣服买化妆品了。现在衣服一件要好几千，好的化妆品更是让人咂舌。所以我说小葛你以后还是要活道点，指望上班挣钱根本就没可能。”小风得了赞扬也很高兴，说道。
小葛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也想挣钱，但以前一直没有路子。
“现在外面挣钱的路子多着呢，就看你敢不敢闯了。我们经理以前连工作都没有，是个下岗工人，也没什么文化，连字都不认识多少，可是人家就是胆子大，敢吹牛，现在一个月要挣好几万块钱呢。”
“挣那么多钱？看来你们经理很有本事了！”小葛羡慕说。
“嗨，有什么本事呀，就是嘴巴能吹。你现在是不了解他，等到时间一长你就看不上他了。现在那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就害怕死，很注重养生保健，所以一听说我们的药品和保健品疗效那么神奇，他们就很容易相信，花多少钱他们都愿意。”小凤向她介绍起销售的秘诀，“我们经理从药厂十几块钱拿的药品，卖到病人手里就变成了二三百，你说能不挣钱？咱们都是学医的，心里很清楚，世上哪有什么灵丹妙药，可是老百姓就相信，这主要就是要靠咱们吹！”
小凤接着又向小葛说了自己的计划：“等我再干上一段时间，熟悉了这里面的路子，我也准备自己单干呀，不给老板打工了。”
小葛问小凤准备怎么干？她总觉得做生意不是个简单事情。
“到时候我也从厂家进些货，雇上一些没有工作的人，一个月给他们几百块钱，这样挣来的钱就都装到自己兜里了嘛。”小凤笑说。
小葛一听这确实是个挣钱的办法，就想将来也跟着她去干。“好呀小凤，到时候你叫上我。我弟弟上大学，现在学费那么贵，家里全都指望我呢，可是我一个月就挣这么点工资，心里真是发愁。”她说。
“是呀，现在供个大学生是不容易。这样，将来咱们一起做生意，多多挣钱，再不过这种苦日子了！”小凤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