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交班会结束了，医生们看起了病历。科里住着三十几个病人，左志强不能每个病人都去查看，于是叫赵辉和刘晓萍把他们管的危重病人的病历拿过来。赵辉那里就是前天手术的胃癌病人，现在还不稳定，需要多观察；刘晓萍有个胆结石的老太太，七十多岁了，心脏不太好，手术起来有一定的风险。
左志强简单看了看病历，然后就准备去查房。赵辉、刘晓萍方医生老侯和护士长一堆人跟在他身后。
她们先来到昨晚上那个脑外伤的病房。病人是凌晨醒来的，这阵又迷糊着睡了。赵辉给病人检查了一下神经系统，左志强听了听心脏。
病人病情恢复还算不错，左志强对家属笑着说：“看来手术很成功，病人应该很有希望了。”
病人老婆还是很担心，问她家老头子以后不会留下后遗症吧？
“从目前情况看应该问题不大，就是彻底恢复需要有个时间过程。不过就是你们还要准备点钱，这玩意花钱可是很多的。”左志强说。昨天这个病人送医院的时候身上就没有钱，后来家属好不容易才凑了三千块钱。现在三千块钱，根本经不住两天花销。
病人老婆脸上有了愁容，叹气说：“我们就是个农民，家里哪来这么多钱呀。唉，我现在真不知道该咋办了。”
赵辉出主意，让她们赶快找交警队，说只要抓住那个肇事的司机，就有人给她家老公出钱看病了。
病人老婆又叹气说：“唉，从昨天晚上起我们家里人就在找交警队，现在交警队也没有多少线索，让耐心等待着。”
方医生气愤道：“唉，现在的人素质咋这么差，撞了人就知道逃跑，也不管人的死活，还有没有一点做人的道德标准！”
刘晓萍冷笑说：“不逃跑咋办？现在撞了人就赔不起。像这个患者，司机少说得赔十几万块钱，谁不害怕呀。”
方医生又说：“可是司机就这样逃跑了，就不害怕病人死掉了？”
赵辉瞥他一眼说道：“现在的人脑子里都只考虑自己，谁还管别人呀！”他在心里嘲笑方医生不了解现在的社会。
护士长对病人老婆说：“不管咋说咱们现在要给病人看病，你们就多想想办法，回家借点钱，不然医院就不让你们住院了。”
病人老婆点头答应她们也想办法，让医院只管好好给老公看病。
从病房出来，刘晓萍让左志强去看望12 床病人。
12 床住院一个星期了，家属都着急了，看来也是该手术了。
12床老太太的家属见到医生们来查房，急忙迎了上来。
“左主任，你给我妈好好看看吧，她都住院一个多星期了，这样的情况到底能不能手术？”老太太的女儿问道。
老太太胆结石发作频繁，每天肚子都要疼好几次，但是因为她还患有冠心病，所有一直没有安排手术。孙庆安解释了一番又说：“我们也想急着做手术，但现在觉得还是好好治疗一下她的心脏病，等她心脏的毛病好一些，我们做手术也放心呀。”
老太太女儿表示她妈心脏都是老毛病了，估计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那意思还是急着想做手术。
按理说老太太的情况作手术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可是就怕万一。现在医疗纠纷这么多，医院都害怕承担责任。
刘晓萍也胆子小，说道：“我觉得最好还是再治疗上一段时间的心脏，这样我们做手术也有把握了。”
老太太以前心律不齐，心脏供血不好，不过现在听着规整了。“现在治疗效果还是不错，心跳规整了，可以考虑手术了。”孙庆安给老太太检查完又对女儿说，“不过手术的风险我们可给你交代过了。”
女儿听说能做手术了很高兴，笑着说道：“我妈这么大年纪了，心脏不好，风险我们都知道，家里人也商量过了。我想我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就是有啥事我们也不会埋怨医生。”
“哼，现在啥事都不好说，我们辛辛苦苦给病人治病，经常就被病人给告了，动不动还让医院赔偿损失呢。”刘晓萍冷笑说。
老太太女儿赶紧表示自己不会那样，又说：“我们一家人都很通情达理。你们给我妈治病，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咋会告你们。”
左志强觉得刘晓萍说话态度有些不好，向家属说道：“我们也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们。这样吧，如果你们坚持，我看后天可以手术了。”
老太太冲左志强笑笑，表示感谢。
左志强看病人没有其他事了，就准备带着医生离开。
病人女儿一脸笑容向左志强说：“哎，主任，我妈的病情很复杂，我们想请你到时候亲自给我妈手术。”说完不好意思地看看刘晓萍。
刘晓萍因为病人家属的不信任，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嘴上却说：“行呀，可以让我们主任亲自手术，我们主任可是专家，水平很高。”
左志强答应了，又表示说小刘医生做这样的胆结石手术已经很多了，也挺有经验，让她们只管放心。
病人总是希望有经验的医生亲自给做手术，可是他们就不清楚，一般的病都是由年轻医生主刀，有什么疑难问题了那些高年资医生才会出面的。像医学院里，做手术的几乎都是进修医生，有名望的医生都四处走穴忙着挣外快呢。
病人女儿一听高兴了，笑着急忙感激。
出了病房，刘晓萍发起了牢骚道：“这个病人毛病真是太多了，对咱们的意见这么多，我都不想管她了，不然交给小赵吧。”
左志强笑说：“是不是病人不想让你做手术，心里不舒服了？没办法，谁让你那么年轻呢，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病人就对你放心了！”
“哇，到了你这个年龄，都四十多岁了，那我还不变成个老太婆了。我可不想变成你那么大年龄！”刘晓萍噘着嘴巴说。
护士长笑着安慰刘晓萍：“看现在病人都想找主任手术，想当年他年轻的时候病人对他也很不放心呢。所以你们小年轻就熬时间吧，年轻有时候就要受些委屈。”
“哎，小刘，像这样的病人，一定要多给她强调病情的危险，如果有个万一，他们也就会理解咱们了。”左志强又对刘晓萍说。
刘晓萍点头说自己早就给病人家属交代过了，然后叹气道：“唉，现在看病真是讨厌，这么多麻烦事！”
赵辉笑着对刘晓萍说：“看来你还是很小心呀，不过我估计老太太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以前我们也经常给心脏不好的病人做手术。”
刘晓萍不以为然说道：“那可不好说，病人心脏有问题，说不来什么时候就出事了，万一手术台都下不来咋办？不小心谨慎能行吗，医院里又不是没有吃过这方面的亏。”
护士长赞同刘晓萍的观点，说：“是呀，干医疗这一行的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敢出事情，不然麻烦就太大了！”
“护士长说得没错，现在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不然挣不来钱还要惹上麻烦。咱们医院里每年给病人要赔多少钱呀，那些病人一有事情就狮子大开口。”左志强说完转向赵辉，让领着去看18床病人。
18床病人患胃癌才三个多月，前天手术时发现癌细胞已经广泛扩散了，看来生命没有多长时间了。
赵辉有些大咧咧说道：“这病人估计活不了两个月了，现在也没啥办法治疗，看来看去也没多少意思了。”
“这个病人虽然没希望了，但咱们还是要多关心，多观察，让病人临终时也能感受到咱们的关怀。这样的病人都很可怜，咱们应该多些同情心。”左志强说。赵辉喜欢疑难病人和那些复杂手术，能多锻炼自己，对像癌症这些病人就没有太大兴趣，有时候显得关心不够。
赵辉知道主任这是批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推开病房的门，大家都进了屋子。
杨师傅不能平躺，半靠在床上。前天手术出血挺多，老头脸色很难看。他强打精神笑了下，算是跟医生护士们打个招呼。
左志强微笑着摸着老头的脉搏，问他今天感觉咋样？
老头笑笑说：“还是那个老样子，反正死不了也活不旺！”
杨师傅性格很开朗，虽然知道自己患了绝症，可还是大大咧咧，从来不给医生护士们添麻烦，肚子疼了也尽量自己忍着，所以大家都挺喜欢他。“你就给主任好好说。”杨师傅老伴说他，“还是不行，从昨天到现在肚子一直很疼，可他就是不吭声。”
左志强给老头作了一番检查。伤口没有出血的情况，心跳也不快。他向赵辉吩咐，今天再给病人输点血，加强一下支持治疗。
“左主任，我看算了吧，我这病就这样了，输血也是浪费，不会管用的，就别输血了。”老头不同意，说道。
“还是输点血吧，你现在身体很差，输了血好赶紧恢复呀。给你说吧，前天的手术很成功，你可不要对自己没有信心！”左志强道。
杨师傅摇摇头说：“我看我还是赶快找马克思报到吧，省得给家里人添麻烦。我这已经住院了好几次了，花钱这么多，孩子们都负担不起了。”老头的儿子有四十几岁，穿一身很旧的衣服，一看经济就困难，不过他对父亲很是孝顺，天天在医院里伺候。
儿子赶忙安慰父亲要听医生的话，不要考虑钱的事情。
杨师傅瞥儿子一眼说：“行了吧，我咋能不考虑钱的事情。你下岗了一个月就一百多块钱，家里人生活都没办法，哪有钱呀。”
“你就好好看病，想那么多干啥。咱们辛辛苦苦养大了孩子，现在就该他们付出了。养儿还不就是为了防老！”杨师傅老伴说。
“是呀，你家孩子多孝顺，你要好好治病，争取好好活着，不然他们多难受呀。”护士长说完转向了老头的儿子交代，说他爸的药费快花完了，让他们再准备上三千块钱。
老太婆有些疑惑了，问道：“护士长，我们住院时刚交了八千块钱呀，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
护士长说：“前天手术，又是输血又是用好药，那点钱肯定经不住。给你说吧，我们医院看病算是很便宜的了，像你这样的病，如果在医学院，少说得五六万块钱，我们这里有个两三万块钱就够了。”
病人的儿子点头说：“我们都打听了，你们这里看病是便宜，所以才上这里做手术的。行，护士长放心吧，我这就回去想办法！”
老太太犹豫了下对左志强说道：“主任呀，我们家经济不好，为给老头看病，已经借了人家很多钱了，希望你们医院里尽量给我们节省点钱，不要乱用太贵的药了。”
赵辉听这话不高兴了，说：“哎，我们怎么乱用贵药了？你家老头病情这么严重，不用高级药品能治好病吗？你们这些人呀，就是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不过说这些话他还是有些底气不足，这些天使用的高级抗菌素其实就完全没有必要。那家伙一支药八十多块钱，给医生十几块钱提成。现在大家都指望用这些昂贵药品挣回扣呢。
老太太看赵辉生气了，连忙说好话，又啰嗦了一番家里的困难。
左志强看老太太说的可怜，真有些同情了。
护士长拍拍老太太肩膀安慰说：“阿姨，你住在我们医院就放心吧，我们不会让你乱花钱的。还是赶快准备些钱吧，不然我们住院处催着让你们交钱呢，没钱就取不成药了！”
查完病房出来，赵辉笑着说：“护士长，你现在的工作可是不错，天天问病人催钱，就像地主老财黄世仁，我估计病人最讨厌你了。”
护士长摇着头叹气说：“唉，没办法呀，现在这个护士长，成天不干什么业务，就是问病人催钱，肯定是要得罪人了。唉，我也不想干这个麻烦事，但是不干咋办？如果要不来钱，科室哪来收入？现在这可是咱们科的头等大事呀。”
刘晓萍搂着护士长笑道：“我也觉得咱们科里就是护士长最辛苦了，每天催着要钱。现在想问病人要点钱真不容易，病人动不动就怀疑咱们乱收费，得解释半天。”
护士长苦笑说：“就是再解释病人也不满意，每天都跟吵架一样。”
查完房回到办公室，医生们就开起了医嘱。左志强没有其他事，拿起才来的报纸看。
方医生开着处方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那个胃癌病人。病人家庭那么困难，可是科室里还要给病人使用这么贵的药物挣回扣，这让他心里很不安。他想给左志强提建议，可是又害怕得罪别的医生。因为他从来不用这些有回扣的昂贵药品，大家已经对他有意见了。
方医生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对左志强说：“哎，主任，我看18床病人也太可怜了，家里就没钱，不然咱们就不给他用‘达能’了吧，给他换上‘头孢曲松纳’也可以。”
“达能”一支药八十多块钱，病人一个疗程下来要两千多块钱，而要是用了“头孢曲松纳”，二百来块钱就够用了，但是科室就没办法挣回扣了。
左志强也有些不忍心，便让赵辉干脆给病人换上便宜的抗菌素。
赵辉心里很不乐意，说道：“主任，这个病人患癌症，属于大病，报销比例高，咱们刚好可以趁机在他身上多挣点钱呀。”
方医生说道：“癌症报销比例是高，可是病人住一次医院就是好几万，到头来自费部分也是要花不少钱的。”
赵辉从来就看不起方医生，他都想不明白这年月人人都在想办法挣钱，咋还会有这么死板见钱不动心的人。他看方医生一眼冷冷说：“咱们医院给病人看病已经够便宜了，总不能让咱们一点钱都不挣！”
“就是，主任，现在哪个医院不宰病人呀，咱们就不要心慈手软了。不靠这些病人挣钱，咱们哪来奖金？”侯医生也说。
方医生结巴了下说：“我、我也不反对大家挣钱，可是咱们也不能太狠心了，也要照顾一下病人的经济情况。”
赵辉不耐烦说：“谁狠心了？你是没有看那些大医院的医生都是咋样挣钱呢，人家一个月药品回扣随随便便就能挣上万块钱，咱们顶多就是几百块钱，你不觉得咱们可怜！”
方医生挨了顶撞，脸都红了，不敢吭声了。
左志强害怕大家闹矛盾，便从中调解，说：“方医生的话也有道理，以后见到太可怜的病人就尽量不要用这些高档药品了，咱们想挣钱但也要为患者多着想一下，不然真的于心不忍。”
主任的指示大家当然还是要服从了。侯医生冲赵辉小刘笑着道：“对，咱们听主任的话，以后多注意点。不过咱们医院在药品回扣方面表现得够好了，咱们现在收入这么低，挣这点钱也太可怜了。”
赵辉哼了声说：“真是呀，别人都以为医生这个职业挺好，谁知道咱们一个月才挣两三千块钱，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刘晓萍接着赵辉的话说：“就是，我们医学院那些同学工资也不太高，可是红包回扣乱七八糟下来比工资多多了，一个月能拿到一万多块钱呢。咱们医院的工资是太低了！”
老侯听了这话很是羡慕，说道：“哇，你们同学才毕业几年，一个月能拿到这么多钱，真是不错呀!”
“那当然了，人家那些医院才有干头，在咱们医院上班真是太没劲了！”赵辉动作利索，一会就处理完了病人。他看刘晓萍还在下医嘱，就想等着把她的病历一起拿到护理部去。
刘晓萍还有两个病人没处理，就让他先送病历，别等自己了。
赵辉对小刘有意思，所以老想对她献殷勤。他笑着说道：“哦，我也没啥事，那就等你一会。”
刘晓萍终于开完了医嘱，赵辉接过她那厚厚的一沓病历就准备去护理部。老侯忙向赵辉说：“哎小赵，你等一下，我的医嘱马上也完了，帮忙一块拿过去。”
赵辉看他还有一多半的病人没处理，不乐意说道：“你慢腾腾的，光顾了说话，还早着呢，一会自己拿去吧！”
赵辉拿着病历走了。老侯脾气好，看赵辉不给自己帮忙也没有生气，笑着对刘晓萍说：“小赵这家伙现在彻底变了，重色轻友。自从小刘来到咱们科，他眼睛里只有小刘了！”
刘晓萍装作不明白的样子问赵辉怎么重色轻友了？
老侯笑道：“嗨，小赵是看上你了呗，处处想巴结讨好你呀！”
刘晓萍让他别胡说八道了，赶快下医嘱吧。
“谁胡说八道了，咱们科里人现在谁心里不明白呀。”老侯转向了左志强又说，“哎，主任，你也看出来了吧？”
赵辉已经二十八岁了，还没有对象，现在正着急。
左志强也愿意她们俩能谈对象，就笑着表扬小赵几句，说他人不错，有上进心，工作也认真。
“是呀是呀，咱们小赵小伙子大学毕业，长得也不错，小刘你也别眼光太高了！”老侯说刘晓萍道。
“我眼光高什么呀，我一直很谦虚的！”刘晓萍睁大眼睛说。她长得很漂亮，学历高，脑子又聪明，自然找对象的条件就很高了。
“哎，小刘呀，你今年二十五岁了吧，这年龄对于女孩子来说也不算小了，还是赶快把个人问题解决了吧，不然再过两年真就不好找对象了，你没看现在大龄剩女越来越多了。”老侯越说越来了精神。
左志强笑着问道：“咱们小刘是想找个既有钱又长得帅的那种高富帅的男朋友吧？”他了解现在女孩子，找对象都是挑来捡去。
刘晓萍自然不承认，还表示自己找对象没啥条件。老侯笑着说：“小刘，咱们小赵很朴实，为人也不错，那就赶快找他呀！”
刘晓萍叹气说：“小赵是挺不错的，可是我真不想再找个搞医的了，这个行当太没意思了。”赵辉家在农村，负担大，经常还要给家里寄钱。现在城里房价这么高，如果父母条件不好，没有老人们的帮忙，小年轻根本就别想买得起房子。
“为什么？”老侯有些诧异问道，“哎，虽然咱们现在收入是不太多，可是医生的工作还是很体面，也还算受人尊敬。”
刘晓萍冷笑一下说：“行了吧侯老师，你说得那都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我觉得医生现在这个职业彻底不行了，根本得不到别人的尊重。病人对咱们充满了怀疑，还有报纸电台，动不动就批评医生，说咱们黑心，见死不救，好像咱们都成了坏人。”
老侯看看左志强，连连点头说：“哎，主任，你别说小刘的这话还真有些道理，咱们医生现在的形象全都让舆论给败坏了。说咱们就会吃回扣宰病人，可是就没有看到咱们辛辛苦苦工作，挣不了多少钱，还要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是呀，就像昨天晚上那个车祸病人，咱们加班加点冒了多大风险才把病人抢救过来，外面人谁知道这里面的辛苦。”刘晓萍道。
左志强叹气说：“没办法呀，现在这种医疗体制，不光是病人倒霉，咱们医生也都是受害者呀。现在医患矛盾为什么这么尖锐，说白了都是因为医疗费用太大导致的。如果病人看病不花钱，他们也不会动不动就找医院的事，过去哪有这么多医疗纠纷。”
赵辉送完病历回来，也加入了讨论的行列，说：“是呀，医疗本来就是个公益事业，政府应该承担起应有的责任，就不能搞医疗市场化，不然最后倒霉的还是病人。哎，你们看到前几天报纸上刊登了一条消息了没有？说上海有位老人，人还没有死呢，就被儿女送到火葬场了，就因为受不了高额的医药费。你们说说多残忍呀！”
刘晓萍又睁大了眼睛感叹：“妈呀，这世上还有这么恐怖的事情！”
“嗨，这有啥奇怪的，你去那些大医院看看，稍微病重点的病人，只要推进了重症监护室，一天没有个七八千块钱就算是少的了，几天的功夫可就是好几万块钱呀。”赵辉冷笑道，“唉，现在全世界都在搞免费医疗，可能也只有咱们国家还让医院在病人身上挣钱！”
老侯摇着头说：“现在的医疗费用也确实可怕，一般人根本就承受不住，老百姓要是得个大病，那可就倒霉了，不是倾家荡产，也得卖房卖地。一个尿毒症，没有几十万不行吧？还有白血病，要是做骨髓移植，那家伙更是得花上百万！”
左志强虽然对现实状况也不满，还是说道：“不过国家已经发现医疗上的弊病了，现在开始搞全民医保了，以后看病会好起来的。”
赵辉反驳说：“虽然这样，但保障力度差的还是很远。现在病人自费的部分还是太多，很多病人有病了还是舍不得进医院。”
护士长进了办公室，催着老侯赶快下医嘱。“你年纪大，动作又慢，就少说点话，我们护士还等着打针呢。”她哀怨说。
老侯赶忙不说话了，加快速度下医嘱。
左志强问护士长5床那个病人咋样了，还对医院有意见吗？
护士长说：“那个病人还在发牢骚，说是要找医院领导算账呢。”
赵辉说道：“找就找呗，发生这种事咱们也没办法，不用理睬他。”
“虽然这么说，可是他一闹事，给咱们带来多少麻烦。咱们现在工作本来就不容易，已经够烦的了，成天还要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护士长说完接过老侯的病历走了。
医院办公室的小任来送文件。小丫头长得很甜，平常一说话总是笑眯眯的。左志强问小任有啥好事情了，这么高兴？
小任笑说：“哪有那么多好事，这个文件是准备收拾医生的。”
左志强接过来看，是卫生局下发的《关于打击医疗卫生系统商业贿赂》的文件。
“主任，发什么文件了？”老侯现在没事干了，又开始找人说话。
左志强把文件递给他，说：“你们好好看看，是关于打击药品回扣的，大家都小心点，可别撞到枪口上了。”
老侯不以为然地说道：“国家天天喊叫打击药品回扣，可是回扣却越来越多了，他们根本就管不住！要想治理回扣，只有从药厂来把关，如果药厂不给医生钱，肯定就不会有回扣了！”
“现在药厂竞争这么激烈，如果不给医生回扣，有些药厂肯定就得倒闭了，谁用他们的药呀。这样也好，咱们收入这么低，刚好给咱们补偿补偿。”赵辉笑嘻嘻说道。
刘晓萍还是谨慎，说：“咱们还是小心为好，听说卫生局经常暗地里派人检查。上次医学院里一个医药代表正给医生兜里装钱，被检查人员当场抓住了，听说把那个医生的医师资格证都吊销了。”
“妈的，现在当官的收那么多黑钱都没人管，咱们收点药品回扣能有多少呀，就三天两头检查，看来就是咱们这些老百姓好欺负！”赵辉不服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