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不同的世界
乔斯与郗青告别之后，拨通了陆思齐的电话。
街道两边的梧桐树都黄了，马路上的车堵成了长龙，五颜六色的，从远处看，他们像是无数个小格，为马路打上了马赛克。
一种怪诞又奇异的美感。
陆思齐接起电话：
“喂。”
他正在办公室整理今天的病人资料，桌角的绿萝生机勃勃。
乔斯：“有空吗？”
陆思齐：“有事？”
乔斯：“想找你聊聊。”
陆思齐一愣，靠上椅背，食指摩挲着手机，轻笑：
“找我聊天可都是按小时计费的。”
乔斯翻个白眼：
“爱聊不聊。”
说着就要挂电话。
“诶诶诶！”陆思齐急忙道，“开个玩笑嘛！你要想来，我半夜都在这儿候着，行不行？”
乔斯嘁一声，声音里带了点儿笑意。
她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陆思齐的思齐心理诊所位于C市的核心区，从他办公室的落地窗望去，C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漫天星火，灿烂繁华。
乔斯猜他还没吃晚饭，于是多打包了写麻辣烫。车里还有之前靳舒阳代言的品牌方送的红酒，临期了，正好拿上来给陆思齐喝。
进他办公室的时候，陆思齐刚打完一局游戏。
不出意外，被靳舒阳完虐。
一脸衰样。
乔斯进来，用酒瓶碰了碰他的胳臂：
“诶！你再打几局？”
“不了不了！”陆思齐笑得一脸谄媚，“您都大驾光临了，我还打什么游戏呀？”
乔斯微微拧眉，没太懂他的意思。
陆思齐接过红酒和麻辣烫，在窗前的小茶几上摆好，又拿出两个玻璃杯，随便到了些，便招呼乔斯坐在窗边的蒲团上。
陆思齐：“好了，聊吧。”
乔斯打量一眼，嗤笑：“你还挺有仪式感！”
陆思齐一颗牛肉丸下肚：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布置的！你是不是今天被谁虐了？让我猜猜，应该不是小太阳，他今天一整天都在王者上挂着……是不是你们公司其他艺人？”
乔斯耸肩，看了眼那杯临期的红酒，有点儿嫌弃，没喝。
她道：“我也希望她是我们公司的艺人。”
陆思齐微愣。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儿高啊！
“不会是你想签某人，看起来很好拿下，其实是块儿硬到能磕掉牙的骨头？”陆思齐试探地看向她，见她没反驳，继续，“不会是……那个唱昆曲的郗青吧？”
“这都能猜到？”乔斯震惊，“你不是说心理医生不会读心术吗？还日常辟谣！”
陆思齐笑：
“我没说我会读心术啊！只是比较了解你。如果郗青小姐姐告诉小太阳你找过她，小太阳只怕用脚指头都能想出你要干什么！”
乔斯无语：
“我就这么像人贩子吗？”
陆思齐：“怎么，人家没答应？”
乔斯叹口气：“不仅没答应，还拒绝得彻彻底底，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陆思齐喝一口临期红酒：
“这不挺好的？免得你天天追着人家，到头来做的都是无用功。”
乔斯嘁一声：
“阿Q精神玩儿挺溜啊！”
她咬一口海带串儿；
“我就是不明白，放着能轻轻松松赚快钱的机会不要，偏偏要去累死累活地赚钱？我也知道，之前小太阳出的一系列的事，对她可能冲击很大。可当时，如果小太阳按我说的做，完全不会出那些事了好吗？”
陆思齐笑了笑：
“可没有那些事，也不会有如今的影帝靳舒阳。”
乔斯嘁一声：
“影帝又怎样？他的片酬不还是没有之前高？据我所知，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一左右吧！”
“可他踏实啊！”陆思齐道，想起靳舒阳这些日子的状态，完全和以前判若两人，作为靳舒阳的心理医生，他很为他开心。
陆思齐接着说：
“如果有机会，你真应该见见现在的小太阳。他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对于自己的未来，清晰明确，又充满希望。乔斯，他从过去粉丝心中的完美爱豆，活成了一个鲜活的人，而不再是一个徒有肉身的纸片人。这是再高的片酬都换不回来的！”
乔斯正拿起一串儿虾丸，手一顿，若有所思。
一个徒有肉身的纸片人……
以前靳舒阳总说，他是产品，乔斯只当他是发牢骚，真矫情。毕竟，圈里所有的流量明星，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原来，早在那时候他就已经想要逃离了啊……
她垂头，嗤笑一声，有点儿自嘲的味道。
大大咬一口龙虾丸，又问：
“那郗青呢？”
陆思齐：“郗青……她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觉得她的决定很奇葩，她还觉得你去找她莫名其妙呢！”
“嘁！”乔斯白他一眼，“你和她就是一个世界吗？这么了解？”
陆思齐摆了摆手指：
“这是我的专业。我擅长去了解别人，对不对？”
他冲她微微轩眉：“包括你。”
目光相触，乔斯一下子定住。
陆思齐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就那么看着他，心无旁骛。
以前也没觉得他有多帅啊……
今天，此时此刻，看上去……倒有些……男人的魅力？
大概是临期红酒喝多了吧……
乔斯猛地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你说你了解我，有多了解？”
也已经很深了，窗外的灯火渐渐暗下来，繁华如此处，也只剩下零星的灯光。C市陷入沉睡。
陆思齐：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纠结。不在一个世界的人，是不能强揉在一起的，就像小太阳，迟早是会出问题的。你认同某一种做事方式，并且得到了好处；但郗青认同另一种做事方式，她也得到了好处；只是你们对于好处的定义不同。她虽然有流量，可你也要明白，即使你公司再强大，也不是所有的流量都会为你所用。那么，你何不去找和你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那你呢？你在哪个世界？”
她好像有点儿醉了，看他的目光有些迷离。
“我没有世界。”他看着她，“你的世界，欢迎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