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想你
《锁寒烟》的大热，迅速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
各家的新闻报道、自媒体人都是一阵狂吹，说它是近年来最优秀的原创昆曲。其中多少是真正站在专业角度写的，多少是用“传统文化”的标签给自己贴金的，稍微懂点儿昆曲的人都能看出来。
有几个蹭热度、装文艺的明星，直播时引用《锁寒烟》的曲辞，还把读音念错了，立刻遭受到了网友的群嘲。
热度一上来，各大公司也纷纷和昆剧院接洽。
要投资《锁寒烟》电影版的公司来了，要给昆剧院投资的公司也来了，还有想包下昆剧院下半年全国巡演的演出公司……
这样高的热度，这样高的关注度，是昆剧院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这不同于之前他们在小圈子里的众筹，这一次，昆曲已经走到了大众面前，是一种能被广泛讨论的主流艺术。
可经历过之前的无人问津，昆剧院的人更明白，不能盲目相信资本。
最近笑脸相迎，来求合作的公司，其中有多少是真心想长期发展昆曲，多少是想凭借着《锁寒烟》的热度赚一波块钱，不管是不是会把昆曲玩儿坏的，其实并不那么好分辨。
俞院长每天看着送来的资料，尤其谨慎。
秦砚对于这些事比较有经验，也经常过来帮忙评估。
他依旧坐在排练室的一角，翻着资料，偶尔抬头看一眼正在练习的郗青。可当他的目光一落到郗青身上，他就舍不得移开，看好久，等郗青提醒他了，他才又把注意力转回到资料上。
秦砚翻过一页，又抬起头，嘴角勾起，有些撩人：
“你说，要是咱们上学那会儿就认识了，我天天看你不看题，你算不算影响我学习？”
郗青一边跑圆场，一边白他一眼：
“学校不许早恋！”
她也不知道秦砚是怎么了，谈个恋爱就性情大变。从前不苟言笑的老干部，变成了骚话满级的撩人狂魔。
郗青试图把话题拉回来：
“资料你看了好几天，有靠谱的吗？”
秦砚：“我还没有深入研究，毕竟这些都是备胎。”
昆剧院前阵子为《锁寒烟》申请了“国家艺术基金”，有了这笔钱，下半年的全国巡演肯定是不成问题。而且自主权都在昆剧院手上，不用费心费力防合作方的幺蛾子。
可“国家艺术基金”并不好拿，同期竞争的也是很优秀的作品。除了戏曲，还有话剧、舞剧等等。
况且，郗青他们复盘《锁寒烟》时也说，《锁寒烟》并不完美，很多地方还能抠得更细，剧本和曲谱也还可以再提升提升。
国家艺术基金……心里实在是没底……
郗青：“算了，不想了！练好戏是王道！”
说完，又继续跑圆场。
足尖快速翻动，手臂横架起，汗水一层叠着一层。
咚！
隔壁传来一声巨响。
是俞院长的办公室。
郗青吓得脚下一闪，和秦砚相视一眼，一起跑过去。
俞院长年纪大了，又有心脏病，二人生怕他出什么事。
跑到门口，二人一下子顿住。面部表情从震惊，慢慢变得复杂。
之间俞院长狂拍办公桌，表情夸张，露齿大笑……看上去……令人费解。
秦砚拧眉，转头问郗青：
“要不要直接打精神病院的电话？”
郗青：“……”
她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探头：
“院……院长，你没……没事吧？”
俞院长动作一顿，看见他们，忙扑上去。
秦砚吓一跳，拉着郗青就往门边躲。
俞院长：“通过了！通过了！”
郗青：“哈？”
俞院长：“国家艺术基金！”他又转向秦砚，“秦教授，不好意思啊，最近让你帮忙看了这么多天的资料，都做无用功了。”
秦砚看向郗青，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事。”
资料没咋看，都看郗青了。
“国家艺术基金”的确定下来，昆剧院上下便开始做下半年的全国巡演计划。
郗青到昆剧院以来，第一次参加全国巡演，一连好几个月都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中。
秦砚还没见过她这种状态。
有点儿可爱，也有点儿好笑。
他为她高兴，但也有些隐隐的难过，这时候才体会到，大概这就是古人所谓的“依依不舍”吧。
虽然郗青巡演期间每周都会回来一次，可他还是觉得不习惯。甚至现在人还没走，他都开始想她了。
二人窝在沙发看电视时，想她。
睡觉时也等她先睡着，他再满眼温柔地看着她。
直到送郗青去机场那天，秦砚牵着她，十分不想放手。
郗青看了眼身后的同事们，对秦砚笑了笑：
“我该走了，大家等着呢。”
秦砚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摩挲，语气有些低沉：
“什么时候回来？”
郗青笑，有点儿无奈：
“不是说了吗？不是下周三就是周四，待一周再去别的城市。”
秦砚：
“到底周三还是周四？”
郗青：“秦砚——”
宁艳在旁边看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没想到，秦教授还……还挺粘人……
她上前：
“秦教授，别舍不得了，我们都会照顾好青子的！”
郗青点头附和。
秦砚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的确不能再磨叽了。
他揉了揉郗青毛茸茸的脑袋，丸子头饱满，圆圆的一个揪揪，可爱至极。
他低头，轻轻一吻落在她的额头。
“去吧。”
宁艳才掉光的鸡皮疙瘩又涨了起来。
飞机上，她跟许绍八卦：
“你说，秦教授平时那么正经一个人，遇着青子就变成黏人精，有毒吧！怕不是个恋爱脑！”
许绍憋笑，忽然抬手，把她的额发轻轻别到耳后：
“我能理解。”
宁艳：“……”
嗯……莫名其妙又被撩了呢……
郗青走后，秦砚才真正体会了什么叫“独守空房”。
明明房间的陈设什么都没变，可郗青一走，平时温馨的小窝就瞬间变成了雪洞一般，只有夜里和郗青通视频时，能稍微回暖。
秦砚现在时手机不离手，吃饭、洗澡、上厕所全带着，生怕错过了郗青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