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同学，请认真听讲
夜风柔软，吹动男人的衣摆，人心也被熏得柔软。
郗青到家后，秦砚又在楼下站了一阵才离开。而今夜的戏、今夜的人，都余音绕梁，意犹未尽。
咔嚓！
不远处，陈丽拍下照片。
今夜她收获颇丰，其中一张，正是秦砚帮郗青拂开额发上的花瓣。在照片的角度，和亲吻额头一样，亲密无间。
陈丽得意一笑，把照片存上云端备份：
“收工！”
其他粉丝也跟着看照片，越看越气。
只是，其中一个叫南楠的，有点犹豫：
“真的要把这些曝光出去吗？对小太阳会不会不好？其实，她也只是和小太阳在CBD唱过一次昆曲，说不定根本没什么。我们要不先联系上他经纪人问问？”
“可拉倒吧！”陈丽道，“乔斯她配当小太阳的经纪人吗？她就是个吸血鬼！把小太阳当她的赚钱机器！等这事儿完了，下一步就是联名把她换掉！”
“就是！”有粉丝附和，“你可别心软啊！小太阳已经那么惨了，你还同情别人！别圣母了好吗？”
其余的粉丝纷纷附和。
陈丽继续：
“照片是拍到了，接下来我们得联系各个平台的粉丝组织，还有大家手上的媒体资源也要贡献出来。徐敏，你来整理吧。”
徐敏点头，仿佛对这些事情已经驾轻就熟。其他的粉丝也都分别认领来任务。
陈丽满意得点了点头：“还有，”她扫视一圈，语气忽然严肃，“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之前，谁要敢把计划泄露出去，尤其往乔斯那里泄……”她瞪着南楠，“就等着好果子吃吧！”
南楠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一再保证，陈丽才作罢。
陈丽：
“行了，都撤了吧！今天回去睡个好觉，后面还有硬仗要打呢！”
徐敏笑：“我们倒是睡得好，就是不知道那女的今天睡不睡得着？”
南楠一脸懵：“什么意思啊？”
徐敏没有说话，只和陈丽等几个粉丝笑得阴阳怪气。
“好了好了，散了吧。”
“拜拜！”
“微博见！”
……
房门口，郗青开了灯，换了拖鞋，转身把门口的快递拿回家。
只是，秦砚的影子一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尤其那双眼睛，温柔如水，清新如风。
可那怎么会是秦砚的眼睛呢？他那么凶，那么刻板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含情脉脉的一双眼呢？还那样好看，那样……动人心魄……
郗青想着，嘴角不自主地挂了笑，仿佛还沉浸在路边的晚风里，粉白的海棠花瓣轻飘飘地落，他抬手，拂过她的额发。
一时脸红，有点心慌。
郗青甩了甩头，加快了拆快递的动作，好好的快递袋被拆得乱七八糟。
她随手抽出来。
“啊！”
郗青一下把快递扔开，脸色惨白。
快递袋里是一个兔子毛绒玩偶。
红眼睛、长獠牙、浑身是血……
郗青做了一整晚的噩梦。第二天醒来时，还瑟瑟发抖。
她洗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去客厅把兔子玩偶一顿爆K，然后利落打包，扔到楼道垃圾处。
吃早饭时，郗青叼着吐司，想了一圈也没想到是谁。
大概是寄错了吧。
她耸耸肩，背上背包，打算去听秦砚的课。
郗青才演了两场大戏，最近演出任务也就轻松许多，正好有时间去和秦砚磨BP。
今天大课，好几个班一起上。
到教室时，学生都坐满了，不过后排角落的位置却空着。郗青不解，当年在戏校的时候，那可是黄金位置呀！老师的视线盲区，摸鱼打牌吃泡面都完全不会被发现！
怎么秦砚的学生……都这么爱学习吗？
果然S大都是学霸呀！
郗青扫视一圈，犹豫半晌，还是坐在了后排角落。毕竟在秦砚的领域，她还是当个安安静静的学渣好了。
刚一坐下，其他同学条件反射一般，投来了迷惑的眼神，似乎还有人偷笑。更有甚者，竖起大拇指，和旁边的同学嘀咕：
“真壮士也。”
郗青没明白，也懒得去猜，只拿出手机，看秦砚昨天发给她的课件。
没看多久，上课铃一响，秦砚踩点进来。
郗青下意识抬头。
只见他穿了件深色衬衣，配一条牛仔裤，把讲义裹起来，拿在手里。印象中，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打扮，好像有无数件同样的衣服裤子似的。
秦砚如往常一样走上讲台，先扫视一圈，目光在郗青处顿了两秒。
然后垂眸，眼角带笑，只道：
“最后一排的同学，坐前面来。”
郗青：“！！！”
她猛一抬头，这才发现，最后一排只有她一个人！
郗青：“……”小丑竟是我自己？！
终于明白大家为什么看她像英勇就义了。
郗青无奈，抱起背包，头一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噔噔噔窜到前排去。
嗯，仅剩的……讲台旁的位置……
也是好“黄金”呢！
她瞪了秦砚一眼，小嘴撅的老高。
秦砚憋笑：“哟，还没带课本？”
郗青：“……”
还来不及反驳，秦砚把自己的讲义朝她座位上轻轻一丢，然后撑着讲台，道：
“上课。”
同学们懵了。
刚才……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没带课本，不是要罚写论文的吗？
同学们面面相觑，只觉一切太魔幻。
而罪魁祸首秦教授。心理素质却极好。他该上课上课，该提问提问，好像一切都理所应当。
郗青怔怔看着讲义，又看一眼秦砚，一时没反应过来。
讲义上密密麻麻做满了笔记，也不像是他这个水平的人需要的。
所以……这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想到这点，郗青的心跳骤然停了一秒，猛抬头看着秦砚。
秦砚正讲完一个知识点，一转身，也恰对上她的目光。
是哪处曾相见，相看俨然……
郗青的脑子里忽然闪过《牡丹亭》的句子。
她看着秦砚，仿佛他手执柳枝，款款而来，然后一挥水袖，朝他行礼：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吭吭。
忽听到敲桌声。
秦砚弓着食指，轻扣课桌：
“同学，认真听讲。”
脸色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