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你以为你是谁
当天，节目一经播出，靳舒阳和郗青的小视频瞬间被全网疯转。
“跨界唱将”自开播以来，还从来没出现过戏曲元素，而且还能和流行歌曲融合得毫无违和感。对于大众来说，既新奇，又有趣。
加上郗青的扮相好看，身段窈窕，即使不懂戏曲的吃瓜群众，也磕小姐姐的神颜磕得很是起劲儿。
尤其二人的收尾，靳舒阳身穿带昆曲元素的刺绣长袍，茫然望着舞台下，似乎要伸手触碰什么，却终究出碰不到。
而郗青在舞台一角的纱帘后，是标准的昆曲里陈妙常的扮相。她手执拂尘，微微回头，却又不能完全看清她的脸。
朦朦胧胧间，二人将如梦似幻的意境表现得淋漓尽致。
当天晚上，节目还没播完时，网上的热度已经起来了。在昆剧院的众人兴奋坏了，以至于完全无心看后面的节目，一心扑在各大社交平台上。
不止微博、B站，连朋友圈也开始疯转。
郗青最开始看到视频，就是在朋友圈看一个京剧院的同行发的。接着，其他剧种的演员也纷纷转发，顺带着科普昆曲。
连鹤行基金的总裁栾鹤立也迅速给秦砚来了个电话：
“阿砚，这波数据你赶快统计了给我，过几天项目上会，我重点说这个。”
秦砚倒没有像他们一样疯狂，只点头：
“我知道。不过还有一些后续工作要做，回头我一起写个报告给你。”
栾鹤立：“行。你自己把握。”
挂了电话，秦砚转向李珩：
“李珩师兄，之前我们不是剪一些昆剧院小日常的vlog吗？趁现在放到昆剧院的B站、微博的官方账号上吧。”
李珩还在刷手机，闻声抬头：
“这么急？还没剪好呀！”
“趁热打铁呀师兄！”靳舒阳接道，“流量这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得趁它还在的时候，紧紧抓住，转换成自己的筹码。”他冲秦砚眨一下眼，“砚哥，我说得对不对？”
秦砚被他逗笑，点了点头。
又道：“那现在剪吧。”
李珩：“哈？”
众人闻声，刷手机的手一顿，纷纷看向秦砚。
宁艳笑笑：
“秦教授，这都多晚了，明天剪吧，不在乎这几个小时。”
“不行。”秦砚斩钉截铁，“我们动作越快，能转化的流量也就越多，来的经济效益也就越大。时间就是金钱，开剪吧。”
话音刚落，秦砚已经把电脑从包里拿出来：
“我也会一些简单的剪辑，拷几个素材给我吧。”
众人看着秦砚摊开的手，一脸懵圈。
搞金融的人……都这么效率吗？
李珩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那个，一共也才拍两三个素材。自从你上回说拍视频，也才十来天，实在是没来得及……”
“才？”秦砚打断，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已经小半个月了，还以为素材太多没剪完，原来根本就没怎么拍啊！
秦砚无奈，皱了皱眉：
“算了，现在拍吧。”
现在？！
凌晨一点？！
有必要这么赶？
秦砚都不用睡觉的吗？
整个昆剧院的人都睁大了眼，十分震惊。空气中，还透着些隐隐的火气，随时都要爆发。
昆剧院的人习惯了慢节奏，平时慢悠悠地排戏，周末慢悠悠地演出，到点下班。昆剧院没有KPI，你愿意磨戏，有艺术追求，就多花点时间，不愿意磨，也能安安稳稳打酱油。
没有人会去催促他们，更没有人会为他们上紧发条。
在C市昆剧院的世界里，似乎从来就没有时间的概念。他们无知无觉的，习惯性的不去追逐时间，却不知道，时间有一天或许也会抛下你。
把你丢进博物馆，或是埋进苍白的史料里。
秦砚扫视了一圈，见众人都不说话，也没看出他们憋着的火气，只接道：
“这样吧，还是李珩师兄来拍，青子出镜，其他人先写一些昆曲科普的文本，一小条一小条的就行，比如闺门旦、巾生、工尺谱、软头面……这些名词解释。小太阳和俞桑懂剧本，麻烦你们帮忙写一下简单的分镜。我先把之前的素材剪了，后面你们拍好，我再接着剪……”
“秦教授，”李珩黑着脸打断，嗤笑，“您是把自己当成代理院长了吗？”
秦砚一愣。
靳舒阳脾气上来：“李珩师兄你怎么说话……”
话音未落，他被俞桑瞪了一眼，按下去。
秦砚微微拧眉，半天没说出话来。
李珩哪儿来的无名火？
自己不是在说一个最优解吗？
两人僵持着。
众人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有各的想法。
李珩的确是有点冲，可秦砚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凭什么冲着他们发号施令呢？凭什么指导他们该怎么做事？就连俞院长也没让他们半夜搞这些有的没的，秦砚他凭什么？
郗青夹在中间，最是懊恼。
她拧了拧眉，忙上前道：
“师兄，秦砚他不是那个意思。我们的投资一直落实不能下来，他只是有点着急。毕竟，这也是为了昆剧院好嘛。”
“呵！”李珩轻笑一声，有点疲惫，捏了捏鼻梁，“青子，我们昆曲演员，不是什么运营人士，也不是什么博主。我们的时间，应该花在排戏上，我们该思考的，是如何把戏演好，而不是拍什么能获得流量拉到投资。青子，这不是我们的本分！”
郗青张了张嘴，犹豫了一阵，又咽了回去，只道：
“这样吧，李珩师兄你们先回去休息。大家最近也辛苦了，其实拍视频也用不了那么多人，小太阳和桑桑留下帮忙就好了。”
俞桑和靳舒阳看着他们，疯狂点头。
其他人只想赶快离开战场，郗青一发话，就纷纷告辞。李珩一口火气发不出来，也只得挥手而去。
一时间，昆剧院只剩下他们四个。
“秦砚，”郗青在他身边坐下，“不好意思啊，你尽全力帮我们昆剧院，还被这样误会。”
靳舒阳小声嘀咕：“那你刚才不帮砚哥说话？”
郗青：“……”感觉到马仔正在叛变呢！
秦砚看着郗青，摸了摸她的头：
“其实，李珩说的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