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妇唱夫随

芙蓉的背影刚消失，梅的电话就到了：“亲爱的，我一会儿陪几个朋友去打高尔夫，完了再去泡温泉，可能晚上不回家吃饭了，你自己安排吧。”驸马爷尽管心中不悦，但依然温柔的叮嘱：“幺儿可别太累着自己了，锻炼也该适可而止吧。”

他喜欢把梅唤着“幺儿”，当然是在私下里。他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幺儿，她就是理所当然的“幺儿”。尽管在床上“幺儿”乐意听任他的摆布，但在公司他却得顺从“幺儿”的摆布。此一时彼一时也。他深知自己在“幺儿”的公司当个老总，只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幺儿”比他大六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哪会糊涂得将自己打下的江山丢给他一人打理？再说他们还不是合法的夫妻关系。目前她虽然只保留了董事长的席位，将老总的位置留给了他，但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再说他以前不过是搞技术出身的人，对传媒这行一窍不通，到公司后什么都得从头学起。而芙蓉几乎是同梅一起创业的“元老”，公司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事什么瞒得过她？“幺儿”让她协助自己工作，其实也就是让她“监督”自己。当然，自己真的完全进入“角色”后，“幺儿”有可能最终下决心让她离开公司。她在公司毕竟呆了好些年了。对于她的去留，“幺儿”一直很矛盾：留用吧，又怕她再提股份的事；让她离开吧，又怕她到竞争对手的单位去给自己的公司构成威胁。

梅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对任何人都有防范心理。对他的结婚请求，她一再以“那不过是一张纸”来搪塞。有时他甚至想过拂袖而去以彰显自己的男人本色，但似乎那样正好说明他看重的就只是那张纸而已。那无疑是自己扇自己的耳光，反而让他无地自容。再说两人相处几年了，感情也还不错。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坐过老总的大班椅后要是再回头给别人打工，那滋味无异于一夜回到解放前。“幺儿”对外完全是一个女强人的形象，说话办事风风火火；可在他的面前，却是一个柔弱女子的模样，风情万种，千娇百媚。尽管年龄比自己大，但常常在自己面前撒娇。在她眼里，自己是小男人大丈夫。她没有生育过，因为子宫有点毛病，所以前夫为此同她离婚；而他也不大喜欢孩子，二人世界自然更对彼此口味。从外表看，他们没有什么年龄的差距。梅保养得很好，而且也做过美容手术，自然显得比同龄人年轻许多。如果不知情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的鼻子、眼睛、下巴都经过专业美容师的“打理”。他与她同居时并没有看出一点儿蛛丝马迹。有一天，他偶然看到她学生时代的一张老照片才发觉不对劲，她笑着告诉他那才是她的庐山真面目。他当时有些失落，甚至猜想她丰满的双峰可能也是人造的。以致于后来再同她亲热时不敢轻易在她的双峰上发力。她知道他的顾忌以后自豪地说那里绝对是自己原生态的“自留地”。她一边让他用力一边还羞涩地告诉他，小时候因为胸部过于丰满，担心被别人嘲笑，还悄悄用很小的紧身衣束胸呢。他以为是“红肚兜”，她大笑：“傻瓜，就是以前那种侧面扣一排扣子的那种。”他还是一头雾水。不过，双手继续在她的胸部扫荡。梅一边享受一边迎合他，嘴里喃喃低语：“你说傻不傻？也许当年不那么做，现在还会成波霸。”于是，他以后便常常集中火力进攻她的“自留地”。那里是她的敏感地带，他每次都会让她尽情享受床第之欢。他知道她之所以“器重”自己，主要的原因就是自己在床上的表现远远胜过了自己在办公室的作为。

从某种意义上说，性是维系两人关系的重要纽带。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也不认为自己是吃软饭的角色。最近，“爱情天梯”的故事炒得沸沸扬扬，男女主人公就是女大男小，而且相差10来岁，听说还被评为全国十大爱情经典。他觉得自己同“幺儿”之间同样也是在上演一出姐弟恋。一次他偶然看到一篇谈及两性关系的文章感觉很受用，便复印了一份让“幺儿”学习。没想到“幺儿”记忆力超强，竟然背了下来，某天甚至还在办公室演说给芙蓉听：也许从性生理角度看，男小女大没啥不好。成熟的女人欲望更强。有些人总是喜欢将性与爱分开来谈论，极端者甚至认为爱情很崇高，而性却很肮脏。在当代自由的男女关系中，性感觉越来越重要，如果一对男女在初见时性感觉不对路，他们就很难再发展。相反如果一开始双方就有性感觉，即使有很多文化和身份上的差异，这两人都容易成为相爱的情侣。从本质上讲，性是土地，爱是花朵。从生理角度看，异性之间的确存在着性感觉的巨大差异，对路的人就是对路，不对路的就是不对路。有些敏感的对路男女只在一刹间就会有感觉，而很多不对路的男女培养十年也还是没有感觉。没感觉的男女基本上培养不出高质量的爱情，因为他们在生理层面就不接受对方。性吸引就是缘分，这跟年龄、高矮、肥瘦没有关系。男女遇到感觉对路的人通常就会有兴奋和愉悦感，很快躲在心灵深处的性认可就会像饥饿的狼一样窜出来，这种反应完全不受文化、道德、种族、宗教、政治、经济和社会地位的制约和影响。

他问梅芙蓉对此是啥子看法，梅模仿小品《如此包装》里的做派耸耸肩“哼哼”算是回答。他觉得自己和梅的性感觉就很对彼此胃口，所以才会走到一起。公司的运作一年一年步步高，这就是他们共同打造的“爱情天梯”。 他甚至从未想过在公司要取代梅的位置，只是尽心尽力地辅佐她便心满意足了。妇唱夫随，在他看来也不失为一种君子风度！至于梅的防范心理和监控举措，在别人看来也许会觉得有伤自尊，可他就没有产生什么反感心理，而只是将其视作小女人的“多虑”和“多余之举”罢了。或许正是这些因素，他和梅才能一路走来和走得更远。

其实，他并不知道梅做广告短短几年就发家的根基是什么，梅能在业界叱咤风云，背后究竟有什么力量在支撑着她。他只知道尽管现在竞争很激烈，但他们的公司每年都能在招投标中如愿中标，一直垄断着个别朝阳行业的广告代理业务。这是公司的主业。当然公司也做些非主流行业的广告代理,诸如会展、餐饮娱乐、分类广告等。偶尔也做些活动策划执行。让人讨厌的是某些广告主经常用消费券冲抵广告发布款。倘若不要，他们就拖着不付款。公司为了资金周转只得采取折中的办法，即接受一部分消费券。结果便是：公司开会什么的，要么到酒楼要么选择到洗脚城。除了内部消化外，有时也作为礼品券送给客人使用。不得已时还打折卖给其他广告公司。如此一来，公司的利润自然大大缩水。

去年阳春三月，梅一时兴起，让驸马爷和自己到金夫人拍了一套婚纱照。她请芙蓉欣赏照片时芙蓉问她：“准备大婚了嗦？——俺可不送红包哟！送不起！”梅笑笑：“放心！不会让你出血的！现在还没那个打算！谁说拍婚纱照就必须结婚？我就是想过过婚纱瘾。想当年，因为受经济条件的限制，结婚也没有照过婚纱照。”

芙蓉一边欣赏照片一边赞叹：“不错！金夫人就是金夫人！看你这俏模样，简直就是二八佳人的架势啊！”心里却在想：这下驸马爷又只能是空欢喜一场了！

芙蓉一直没想通，梅为什么会喜欢驸马爷。如果单论长相，驸马爷没得说，可除了长相，好像总是缺少点什么。老话说，一个狗服一个“夹夹”，也许梅就喜欢这个“夹夹”吧。

梅为了扶持驸马爷，最近很少到公司露面。公司员工一开始还不适应。仿佛自己换了一家公司打工似的。梅的气场太强大。只要她人在办公室坐着，员工们都谨小慎微，连说话都变得温文尔雅许多。

芙蓉发现，梅不在的这些日子，员工们好像一直绷紧的那根弦慢慢松弛了下来。驸马爷为了显示自己的亲民，时常约大伙一起吃饭，有时还请一些员工K歌。他和公司许多员工的年纪相仿，大家也都乐意迎合他的亲善政策。如果不是因为梅的缘故，驸马爷应该也是和大家平起平坐的打工者。他和梅的关系，公司员工都心知肚明。梅隐身的日子里，员工们压抑很久的情绪无形中获得了宣泄。有个别员工甚至与驸马爷称兄道弟起来。驸马爷似乎要将千江月打造成“解放区的天”。想到这些，芙蓉甚至在办公室下意识哼唱起了这首老歌“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人民政府爱人民呀/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某天，芙蓉甚至发现创意中心的员工午餐时主动邀约驸马爷跟他们一起打平伙（AA制）吃饭，而驸马爷欣然应允。情绪高亢的驸马爷俨然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如果单从营造和谐职场氛围这个角度来说，芙蓉觉得自己和驸马爷倒是统一战线。但这样的局面能维持多久则很难说。梅的出尔反尔驸马爷难以把控。哪天心血来潮，梅说回公司就回公司。不过，即使是短暂的好时光，也算难得，那就珍惜这难得的好时光吧！芙蓉当然知道，无论梅是在前台还是幕后，都是老大。驸马爷无论怎样表现，始终都是“妇唱夫随”的命。他和自己一样，都只是梅的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山中无老虎猴子充霸王”的事，驸马爷想都不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