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鲛人（42）
次日一早，陈卫匆匆的下了山，一直到傍晚才回来。
回来之时，他满身鸡毛，头发乱糟糟的一片，仔细看还插着几根稻草，脸乌漆嘛黑的，十分狼狈。
江子兮愣了愣：
“你这是咋了？”
陈卫瘪嘴，委屈巴巴的说道：
“还能是为了什么？不是你让我去帮你偷鸡血的吗？谁知道公鸡那么厉害，刚抓住就呜呜呜的叫，引来了村子里的人……”
是的，他被群殴了。
但他不负众望，还是偷回来了鸡血，不过也不算偷，因为他还留下了一锭银子，给人家修补鸡圈用。
听得出来他肉痛不已。
陈卫环视一周，偷偷摸摸的将鸡血递给了江子兮：
“你说只是用这来减缓一下符咒的力量，是不会逃跑的对吧？！”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主要是之前江子兮不停的威胁他，导致他有了一种江子兮想要逃走的想法。
江子兮尴尬一笑，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在开口之时面色一白，浑身剧痛的倒了下去，嘴角溢出血迹。
这力量的压制……是裴司？
江子兮爬起来，快速的将装满鸡血的瓷瓶收了起来，示意陈卫离开，这才抬头朝来人看去。
如今已经入秋，天渐渐冷了下来，裴司一身黑色绒毛长袍，虽一如既往的儒雅清冷，但脸色比之以往苍白了不少。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能如此牵动裴司的事情……大抵和十皇子有关。
是十皇子出事了么？
所以裴司今日来，是准备来剜她护心鳞了？
“子兮姑娘，许久未见。”裴司站在阵法外，漠然的盯着江子兮，缓缓的说道，“当初还以为选错了地方，但看来在此处你过得不错。”
江子兮下意识的护住了怀里的鸡血：
“你能到这里来，莫不是夏傑已经登上了帝位？”
裴司并不惊讶江子兮会知道这些，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十皇子败了，受了重伤，如今还昏迷不醒着，子兮姑娘，你应当知道我养着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吧。”
如今他知道江子兮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说话也不如之前那么客气。
他原本可以直接动手的，只是……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江子兮抿唇，对上裴司暗流涌动的双眼：
“我其实一直想知道一件事情，你帮十皇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裴司工具人得过于明显了。
但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得有原因的吧，现在的他不是一个只出现在书里的名字，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有能思考的人。
所以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说是权势，夏傑也可以给他，而且夏傑能给的更多。
原文中夏傑多次想要将他收在麾下，一次次的被他陷害却依旧敬重他，可他却半点没有投入夏傑门下的打算，可见他为的并不是权势亦或是财富。
难不成真的如同她猜测的一样，是因为信仰？
为十皇子而生，为十皇子而死的信仰？
裴司手微微收紧：
“这个问题有那么重要吗？”
她应当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吧，可她为什么还能如此平淡？甚至还有心情关心他和十皇子之间的事情？
不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么？
是不在乎生死……还是觉得他一定不会杀了她？！
难不成她以为她的妖术真的能控制住他么？
好吧，他承认江子兮的妖术对他是有那么一点影响。
即便是这么多天不见她，他也依旧心心念念着她，为此他去找了崔大师做法，想要扫除江子兮对他施下的妖术，可依旧不行。
他还是念着她。
不愧是修行千年的鲛人啊，随随便便一点妖术就能让他无法自拔。
江子兮点头，指尖在袖子底下轻轻的摩擦着瓷瓶：
“嗯，很重要。”
原主的愿望只剩下对裴司的报恩，若救十皇子就是裴司所期望的，那她就可以给他他想要的。
只是在这之前，她需要斟酌一下裴司救十皇子的决心，也好确认自己这样做算不算是在报恩。
裴司平淡的眸子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他苦笑一声，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江子兮说的：
“我的命是他的。”
十皇子和裴司之间的故事很简单。
当年裴司落魄被人追杀的时候，是逃出宫玩耍的十皇子救了他。
那时十皇子不过五岁左右，但稚气的脸上已经颇具皇者风范，他淡然的指挥侍卫逼退杀手，随即走到半跪在地上吐血的裴司跟前：
“他们为何要杀你？”
裴司咳了好几声才喘过气来，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
“先辈恩怨。”
他并不知晓太多，只是从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被追杀。
十皇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抬眼盯着和侍卫们厮杀在一起的杀手，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们追杀你多久了？”
裴司：
“十年。”
“十年么？”十皇子稚气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红光，“被追杀十年之久还能活着，可见你武功不错。”
裴司愣了愣，不是很敢相信这话能从一个孩子的嘴里说出来。
十皇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裴司：
“你似乎……是在保护什么人？看来被追杀的人不止你一个啊，不过你无须担心，从今天开始，没有人敢欺负你们了。”
十皇子救下了裴司的娘亲和姐姐，将她们隐姓埋名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一力承受住了追杀裴司的杀手。
如果没有十皇子，裴司早就死了。
裴司感念至深，决定用一生来报答。
他这一辈子，确实是为十皇子而活。
“原来是这样。”江子兮手松开了瓷瓶，“难怪你对他那般衷心了。”
她之前还疑惑为什么裴司在被夏傑算计这话，依旧能得到十皇子的信任，原来是有这样一层关系在里面。
裴司工具人石锤。
江子兮将瓷瓶拿出来放到一旁，忍着剧痛缓缓起身，她裂开鲜血淋漓的嘴角笑了笑：
“我之前是不是说过，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
裴司一顿，不明白江子兮的意思：
“你想说什么？”
江子兮手抚上胸口：
“那句话，是真的，我来这里，真的是来报恩的。”
说罢，她手化作利刃，狠狠的朝胸口扎去，却在刚要捅破胸口的时候，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控制住了。
“子兮……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