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前往云安去，母女同遭罪

燕妮转学很不情愿，还和母亲闹别扭，邹林音没有心思管她，雇人把田地树苗都挖起来打成捆，退了房子和地租，尝还了人工费。收上自己和孩子的衣服离开莲沱。她心里其实也舍不得，走的时候，汪处长还掉了眼泪，三十出头的她带着孩子远走他乡，那儿有她发挥的天地。那儿有他最尊敬的师长。

“燕妮，到云安，妈妈送你到最好的学校读书。听话啊。”邹林音哄着，这一离开可能永远不会搬回来了。827是国家单位，他一个平民百姓住进去也没啥意义。搬家她只带上自己的衣服以及燕妮的衣服，苗子是请人装上船的。

母女登上客船，燕妮没有一丝高兴，他的小学最值珍惜的朋友和她作别，她也知道走了肯定回不来了，别离是隐隐的伤感，伴随她童年的记忆。舟行三峡间，奇峰忽现，首先经过西陵陕，这里滩多水急，呈现在眼前的有崆岭峡，灯景峡，牛肝马肺书宝剑峡，路过香溪，邹林音告诉女儿，当年父亲的一香热情感动了她，后来就嫁到了香溪轮渡，走上了柑橘育苗嫁接的路。

船行得较慢，逆水行舟，到官渡口，峡区奇峰突兀，怪石嶙峋，峭壁屏障绵延不断，这是著名的巫峡，峡谷特别幽曲折，是长江横切巫峡的主脉背伴面而成。神女峰宛如一位少女，婷婷玉立于云雾之中，所以巫山有朝云暮雨之说。神女十二峰是巫峡独有的风景，景区边三台八景组成，三台为楚阳台，授书台，斩龙台，八景为：“南陵春晓、夕阳返照、宁河晚渡、春溪鱼钓，澄潭秋月、秀峰禅刹、女观贞古石、朝云暮雨、十二峰分布长江两岸，聚鹤峰，集仙峰、上升峰、起云峰、翠屏峰、净云峰、飞云峰、松峦峰、神女峰、朝云峰、圣泉峰、登龙峰。

“这些地方好怕啊。”燕妮跟母亲说。

“巫山这带本来很邪乎，我头一回来也是这种感觉啊。”

往上是奉节，进入长江第一峡——瞿塘峡，瞿塘峡西起白帝城，东至巫山大宁河口。以雄伟壮丽显著。长江南岸的白盐山与北岸的赤甲山对峙，岩壁如斧劈刀削，恰似一闪鬼门紧锁大江。江水在峡中咆哮奔腾，漩涡四起山雄水急，气势磅礴。“进鬼门关了”邹林音吓唬孩子。

“妈妈，我好怕啊。“燕妮紧紧抓住母亲的手。

两天行船，到达云安，韩文祥请了人到码头帮忙挑担子，邹林音力气很大，一捆捆的柑子苗往举边扔。不大一会儿都搬到了主路上，韩文祥拉着燕妮“还认得我啊！”

“ 爷爷，这几年你都去哪了？燕妮很想你的。”

“哈哈哈，爷爷东躲西藏跟你玩捉迷藏啊。现在你来这儿。可以跟爷爷在一起哦。”韩文祥和燕妮说。

村里为她们准备了一套农家房子，条件简陋，厨房用具都得自己添加，比起827的红房子这儿更显农村的质朴。门前是当家堰塘，背后是大山。承包地和他们住的不到5分钟可以走到。燕妮有些失落，这边小伙伴说话她听不清白，上学也显得吃力，一学期下来她的成绩直线下降。

邹林音比以前更忙碌，手上也没啥钱，卖的苗子人家还没有付清，因为这边发洪水，几条公路被冲毁，为了生计他决定带着女儿步行进山要债。债主是另外一个镇的，进山要走好远。一个人出行，她有些害怕。于是带着孩子作伙伴以除路途的空寂和恐惧，云安到故陵路途未知，她们带了饼干和水充饥。每到一个村落她都仔细询问前方的路。

“妈妈，我走不动了。”十岁的她仍是一个依赖性很强的小公主，她渐渐知道母亲和父亲已经分开，她属于母亲的，吴家人从此不给她打照面。

“宝宝走一会儿，有人家了我们再寄宿。”她劝女儿不要怕。

母女两人走了一天，借农民家，主家看着这对母女可怜巴巴的，不觉同情她们，给她们下了两大碗玉米面，还烧了开水给她们洗脚，“来，泡泡脚。泡了脚明天走路不累。”

燕妮两只脚疼得发肿，她极不希望继续前行，可是母亲不能丢下她，母亲最心疼她了的，这个世界上女儿就是她最贴心的小棉袄，谁也替代不了她。同时这也是向吴永源泄仇的工具，她不高兴时就会拿女儿出气。女儿洗衣不干净，她会用木棍打女儿，加上没有父爱，童年的燕妮如白纸一张，很多事没人告诉她怎么做。

女儿听话地退下袜子，脱得她泪流，连农家人也看不下去，“可怜的娃娃，这么小要陪大人出行。”他们并不清楚外乡人创业有多么的艰难。

燕妮有委屈也不敢说，因为母亲太苦了，从宜昌搬来云安，别人欠的苗子钱没有给。母女俩没法生活了，不得已才走这条路。或许从没男人来约束她邹林音，在家务用度上没有合理安排，有钱时大方不已，不切实际购买并不实用的东西；没钱的时候啥方法都可以用上，再苦再累她也吃得消。通常她独来独往，没有人敢说她。

次日母女继续赶路，青山绿水之间散居于此的农民，四十岁以上的都在家中种地，年青人很少留在家里。“妈妈，我们干嘛走这远要钱啊，让别人知道送来不就完了，”她认为欠了钱应该主动上来还钱。

“现在欠债的是爷，借钱的是孙子。我们不去指不定人家忘记了。”妈妈不耐烦地说起来，要是别人能主动上门讨债，她犯得着这么辛苦啊。

路过一条河，这条河是数丈高的瀑布。前些日子因为涨水心惊胆颤，她从没见过如此危险的地方。

“不用怕，把鞋袜脱掉再过去。”邹林音从林中来也不识水性。她回头一回遇到这种涉水之地。从前总在山上爬，江中走坐船。渡水是是不得已的做法。

母女两大手拉小手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燕妮忐忑不安的看着，湍急的流水。“啊，“她的脚突然踩上极滑的苔藓上。邹林音本能地拉着孩子，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宝贝吓坏了！母女俩上岸抱头痛哭。“这是遭的什么罪啊？不走了，我们坐一会再走。”

稍稍定神，燕妮望着母亲痛苦的样子，不免感叹。”要是爸爸在，我们一起走该多好啊。“她挺羡慕别人的妈妈有困难和爸爸商量。而自己的妈妈只能和老天爷说心理话。或者心情不爽的时候一脚将她踹到地上。

“若是你老头子有点志气，我也不必这么操心。”她回答。“ 坐一会儿，肯定有人过去，别人住这儿肯定知道怎么过。”

果然半个小时一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中年男人穿着草鞋过路。邹林音赶忙给人家说好话，“求求大哥，背我们过河吧，我们母女要赶路。”当地人十分善良愿意帮助她们。他先背燕妮过去，然后再回来帮助邹林音。路上遇好心人，令她终生难忘。

“谢谢大哥，到故陵镇怎么走？”邹林音再次询问

“哦，一直往前头过了前头那座山就到了。”中年男子指着前方路离开了。

母女俩穿好鞋袜继续赶路，多亏有好心人帮忙不然她们连这条河都没法子趟过。为了拿到她们的苗子钱，前行路无论怎么艰难她们都得去。直到第三天下午她们才找到当地的村干部。得知邹林音的来意以及在路上吃了不少苦，当即表示来日把钱凑齐。

当晚村里有人办酒席，特地放了两场电影。露天场所好多农民热切地看着电影。两根木杆埋在两端，中间是一块随风飘动的银幕。男女老少围在场地周围看电影，还有人带了胡豆嘎嘣嘎嘣地品味。

“妈妈，我困了。”燕妮央求母亲睡觉。连续赶了几天路确实够累的。

“走，我们洗脚丫子去。”邹林音抱着燕妮往回走。

次日，村支书挨着收苗子钱并说明她们母女不畏路途艰难来到这大山总不能让人家扫兴归去吧。农民交钱积极性很高。没有费多大周折五千块钱如数交给邹林音。“太谢谢大家了！”

“我们该感谢你，是你们让我们大山子民找到致富门路。”

“云安的兄弟姐妹真伟大，确实让我看到你们的真诚。今后有需要苗子，我一定准时送进大山。”

村干部送她出山，来到镇东头的渡口让她们坐船回云安镇。连降暴雨冲毁了通往县城仅有的一条水泥路。好在还有轮船可以坐。这下母女俩轻松许多。“哦！可以坐船啰！可以坐船啰！可以坐船啰！”燕妮高兴不已。

“不用走路，宝贝高兴吧？”

“要是我们来的时候坐船就好了。”燕妮感叹

“路是人走出来的，以前我也没有来过。”

船行至云安镇母女上岸，韩文祥迎接她们。这一来一回整整花了一周！邹林音诉说了自己的不幸遭遇，韩文祥不时内心愧疚。三代人同住一个屋檐下，邹林音是顶梁柱。她是母亲，每天要服侍老小；她是徒弟，协助师父洽谈业务发展嫁接技术还要做示范园和样板田。同时还得和秭归老家保持联络。韩文祥希望发展高位嫁接技术，做到“人无我有”占领技术高地。

夏天没事，他希望专心写作。尽管现在他不往什么学术期刊发表文章，但是他热爱的事情始终放不下。是云安老百姓接纳了他，使他再次走向另个高峰。他在这边很受老百姓欢迎，他的苗子不愁卖。邹林音也热心做后勤保障，支持他搞技术创新。

“爷爷爷爷，你每天写不累吗？”燕妮好奇地问。

韩文祥边写边说“孩子，这是兴趣。当你找到感兴趣的事情你肯定不会放弃，哪怕完成这个事情很有难度。”

燕妮不解地问母亲，母亲告诉她这是韩老师的梦想和追求。人一辈子不是浑浑噩噩过日子，总的有点自己的爱好吧。其实在工作之余可以写写东西是件不错的事情。尽管她去省城学习过，但是教育四年级的燕妮还是有点困难。她的成绩直线下降，老师又说方言她听不懂。

秋天的时候，她决定带女儿回香溪看一下。韩老师正在搞枝条嫁接试验，托付邹林音回老家弄些枝条。当邹林音说要购买枝条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枝条可以卖钱了？”

“我们在搞试验，不打算赚钱。所以你们不要抱太大希望，给我弄一点就行了。”

谁知故乡人热情，连忙把最好的枝条截下来送给她。幺公公连说：“我侄媳妇在外发大财了。”

“哪有啊！我不过是帮助韩老师跑腿。”她谦虚地说。

“他是大骗子，那年在莲沱他还欠我们的钱呢。不过数额不大哦，也不跟他计较。毕竟帮助我们致富了。”幺公公说。“吴永源结婚了，找了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女人带着俩孩子。哼！还搬到茅坪种地呢。我们这儿不久也要搬，我们是三峡水库二期水位淹没地。可怜我这些树。”

“搬了没这里好，建议还是后靠比较好。守着大山饿不着。”

“这么多年多亏了你们在外面跑市场，我们才有钱赚。”

“你知道就好。”

这一下子就买了二十万株运往云安。沿途几个县城都在大规模修建新县城。因为要给三峡工程让路，库区老百姓响应中央的号召，舍小家为大家。服从政府安置，有的远迁岭南在当地落户，有的就地后靠，耕作贫瘠的土地。县城也要往山里靠， 国家为此花了很大的精力去做好这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水利工程防洪工程。好多人都焦虑过，冲动过，移民意味着两头无根的生活，搬到外地听不懂当地话，回来找不到家的感觉。

“韩老师，秭归要搬了，大坝已经动工，好多人要搬迁外地。”

“这个早几年就听说了，大坝一截流上面该搬的都要搬。大坝蓄水了又要搬下一批人。前前后后要搬十来年，这是一项伟大的工程。”

“那我们不正好借移民开发，带动后靠群众自力更生。”

“想法不错，但我们要得到政府支持才行，我发现这几年有政府支持我们的基地发展的非常快。移民是项大工程，我们可以为农业献计献策。”韩文祥说。

邹林音有了的信心，大时代有大作为。她觉得作为一名科技服务者，理应为这项工程成长。她也是这个工程的见证者。

“孩子，要好好读书哦，好多人都在这个时代成长起来。”

“我不懂，当时我不想离开莲沱干嘛要来这儿？”

“不来我们怎么办。”邹林音开导她。

“可以和汪叔叔一起啊，我们家少一个当家的男人。”

“啪”邹林音一巴掌打到孩子的脸上。

这下燕妮傻眼了，摸着脸泪水哗哗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