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对花千树起疑心
“唔唔唔~”阿红的下巴被杨若汐捏住,看见杨若汐毫不客气的就要把那粥往自己嘴里灌,奋力的向后挣扎。
杨若汐松开手,那粥碗摔在了地上,粥撒了一地,连带两人的衣裙上,都是星星点点的印迹,碗也碎了一地,有的碎渣蹦跶的老远,在原地打着转。
杨若汐伸手捡起地上的碎碗片,停留在阿红的脸上,不客气的来回刮动,那尖尖的一角抵在皮肤上,触感都是柔软的,“这样好的皮肤,加点颜色是不是会更好看些,你真当我杨若汐,是个傻子么?”
阿红哪里想到看起来一片和善的杨若汐狠起来是这个样子,之前,不都是说任何下人给杨若汐脸色看,她都不敢反抗吗?为什么?为什么此刻的杨若汐看起来更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明明是笑着的,却比板起脸来更加恐怖。
杨若汐是学心理学的,对付古代阿红这样看起来很有心机,其实纯的像白开水一样的小丫头,更是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戳在人家心尖上。
“娘娘不要,奴婢说,说就是了。”
阿红见杨若汐眼睛开始变红,像火苗一样从星星点点的红色蔓延到整个眸子,心理更是害怕,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杨若汐见阿红痛哭流涕,恨不能把一颗心都挖给自己,笑道:“我道你有多忠心呢,你这样的人,背后的人如何敢重用你,还把你送到我这里,你们都当我是软柿子么?”
“娘娘,不是奴婢,是王妃娘娘……”
杨若汐松开手,森然看着面前的阿红剧烈的咳嗽着,发丝糊在满是泪水鼻涕的脸上,看起来十分狼狈。
心和头脑也慢慢冷却下来,不再像刚刚那么愤怒。回味起阿红说的话,王妃?那不就是惠王爷的大老婆?
进了王府,根本连面都没见过的,吃饱了撑的么?
“她为什么要害我?”杨若汐眼神微眯,开始怀疑起阿红话里的真实性。阿红连连摆手,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娘娘,奴婢没有说谎,是王妃娘娘,那里面也不是害人的药……王妃娘娘……只是不想让您怀上王爷的孩子而已……”
杨若汐有些蒙,忽而想起那夜摸进了惠王的寝宫,“强”了惠王。
说起来,如果不是今日这丫鬟提醒,自己根本就忘记了这事,从惠王寝宫里出来的时候,忙着去找千树,根本就把这个人丢到脑后了。
“然后呢……如果我真的怀孕了呢?是不是我只有丢了孩子,自己还只有死路一条?既然舍得要了孩子的命,何以留我一条命,自古这宫中争斗,既然狠了,如何还会大发善心放过我。”
杨若汐目光炯炯的看着阿红,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瓦解。
天可怜见,我杨若汐生前手上就沾满鲜血,以为这辈子都逃不过这些血债了。死过一次后,本以为重生以后,可以抛却名利金钱,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个小小的愿望就这么难以实现。
杨若汐站起身来,不再去逼迫阿红。
“留你一条命,回去告诉你主子,我懒得和她争,何况那惠王爷,我根本就是见都没见过,你们都当我是那个无耻的狐媚子也好,不要来动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杨若汐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给了她们一次机会……
阿红忽而哭了,爬过来拽着杨若汐的衣摆。
“娘娘,奴婢如果穿这个话回去,王妃娘娘肯定以为奴婢在撒谎敷衍她,也是死路一条啊,您放过奴婢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什么意思?”
杨若汐看着拽在自己衣服上的手,眉头皱的死紧,双手垂下来,拽着裙子两边,回头看着几乎伏在地上的阿红。
“娘娘,您分明每日都在梨花林里和王爷相会,这是奴婢和王妃娘娘都知道的事情,您……您让奴婢如何回王妃娘娘啊……就算您不杀了奴婢,王妃娘娘也会杀了奴婢的……”
这句话就像那烟花一样,在杨若汐心中一响,然后再脑袋里轰然炸开,满世界都是透亮的,杨若汐的脑海中也一片空白。
梨花林……王爷……相会……
可是日日和杨若汐在梨花林中相见的,不是什么惠王爷,而是花千树……
杨若汐忽然想到很多事情,在花千树就是惠王爷的前提下,都可以成立,可是,杨若汐不愿意再去想……
杨若汐的身体僵硬,从头到脚像被浇了一桶子冷水,不,冰水。冷的可怕,忍不住想浑身发抖。远处的梨花林里,似乎隐隐约约传来竖琴的声音,叮叮咚咚像湍急的小溪流,只是这空气里弥漫着不安的气息,那琴音响着,竟透露出些许讽刺的意味。
杨若汐不想理还在哭泣的阿红,愣愣走到门边,扶住门框。月如勾,正好悬在那梨花林的上方,杨若汐想,是不是在梨花林看这样的月亮,会更近些。
琴声越来越急,最后,杨若汐居然真的听出了几分不安的味道,失去了往日的淡定,这琴声此刻在杨若汐耳朵里,分外的刺耳。
都下半夜了,好端端的,弹什么琴呢。
“千树……”杨若汐低喃。手拢进袖子里,忽而触摸到袖中的本子,封面滑溜溜的,摸在手里,分外的冰凉。
杨若汐忽然抬脚就向着外面跑去,直奔梨花林。
此时的梨花林,花千树坐在空地上,身边只点了一盏小灯笼,眼睛上的白布即使在晚上,也并没有摘掉,系在脑后的结,混着头发一起,在夜风的吹拂下,柔柔的飘动着。
手里照旧拨着把竖琴,架在腿上,不同于以往的慢吞吞的琴音,今夜的琴声显得有些急切,像在抒发着主人心中的烦闷。花千树的手指,飞快的在那琴弦上滑动,无数颗珍珠一般的乐符跌落在地上,淹没不见。杨若汐冲着那琴音飞快的奔跑,心里堵得难受。
有很多话,想要当面问他,有很多事,想要从他口中得到肯定。
杨若汐刚踏进花千树所在的空地,花千树的琴声就戛然而止,手贴在琴弦上。
“依依,你来了。”
杨若汐看见花千树,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准备好的所有话语,瞬间都哽在喉头。
“千树……”
花千树似乎听出来杨若汐声音里的异样,转头向杨若汐的方向,笑道:“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说完了又觉得不对,好像从进了王府开始,杨若汐就一直在受委屈,只是她不觉得那是委屈罢了,花千树又补了一句“这么晚让你出来,你不开心?”
“不是……没什么……”
杨若汐走近花千树,看了花千树好久,看到花千树都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时候,杨若汐忽而伸手撤掉了花千树眼睛上的白布。
花千树下意识的转过头,不想给杨若汐看见自己鼻梁上的伤口,杨若汐却固执的转了过去,仔仔细细的看着那鼻梁上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
手里的白布掉了,落在泥地上,被风吹起,打了个旋,就飘了老远。
花千树在说谎,这根本,就不是剑气的伤口。
杨若汐眼睛有点酸涩,背过身去。花千树也不遮挡,任由那伤口暴露在杨若汐面前。只是微微笑着看着杨若汐。
今夜没来由的心神不宁,白日里的旧时段,在梨花里怎么登都等不到杨若汐,晚上的时候,却被一阵噩梦惊醒。
“依依,做了个噩梦。梦见在白练上奔跑,梦见有人死死掐着我的喉咙不放,依依,那个人,居然是你。”
杨若汐眨了眨眼睛,这是花千树,第一次对自己注定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像平常的朋友一样告诉自己昨晚上的梦镜……
杨若汐的脑海中,被花千树两眼之间的伤口占满,身上想去触摸,那狰狞的疤痕,已经开始结痂,应该不日就会好了,可是却想起,那日在惠王爷寝殿时,自己胡乱的撕扯,无意中,似乎有抓到了惠王爷的脸。
杨若汐抿了抿唇,慢慢的收回手,茫然的看着花千树……
“千树……”
“怎么了?”
“没什么……你是不会骗我的,是吧……”
花千树看着杨若汐急切的眼睛,仿佛那里有惊涛骇浪,而杨若汐只是个随风浪起伏的小帆船,“不会。”
杨若汐终于安定下来,思绪开始回笼,四周的声音开始慢慢的进入耳朵,还有那一直死死攥住的拳头,也得了片刻安宁,松开了,杨若汐才发现手上的隐隐的疼。
杨若汐从袖中摸出那本小本子,递给花千树,花千树伸手接过,疑问的看着杨若汐。
“生日礼物啊,你打开看看,要翻的快一些哦。”
杨若汐笑靥如花,遮盖着心中翻滚的不安。花千树也没有很快的翻开这本不一样的书,只是仔细的摩挲着那本子上的封面,是细滑的丝绸,边角上恰到好处绣了几多红梅,就着昏暗的灯光,看出来是红梅,衬在那洁白的布上,添了几分妖娆。
杨若汐也看着封面,起初,只是随意剪裁了一块下来,只是没料到那么巧,红梅印染在白色的丝绸上,那妖娆的姿态倒是像极了花千树。杨若汐忽而想起初见花千树的情景,唇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