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北篇 完结】第十四章 局外人
一直传言，2012年是世界末日到来的一年，也就是在这一年，我的命运被彻底改变。
自从校园十大歌手比赛结束后，苏墨便成为了全校瞩目的男生，连张远都要逊色三分，但苏墨跟他不同的地方在于苏墨是低调的，张远则是张扬的。在校园里随处行走，到处都能听到不同年级的女生们议论着苏墨，苏墨今天穿了什么衣服，苏墨跟白晓希的关系……每当她们议论着我深藏在心中的那个人时，我都恨不得把他永远藏在我心里，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一丝一毫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这就是爱情自私的地方，因为得不到，所以更珍惜更自私。我开始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清依似乎也看出了我的不寻常，但她清楚地了解我这个人的个性，不想说的话无论怎么逼问我，我都不会透露半句，如果有一天我主动跟你谈起心里话，那么就说明你已经走进了我的心。我的心田里装不下多余的人，只有定期下逐客令，才能让我心灵的空间变得不那么狭窄，自己也能透透气。
2012年9月初，我们终于成为了高三毕业生，仿佛昨天才刚上高中，转眼就到了紧张的高三时期。
这个周末我没有回家，待在学校复习功课，毕竟家离学校很远，要坐将近两个小时的公共汽车才能到家，所以我都是隔两周才回一次家。在学校过的周末相当轻松自由，可以在阶梯教室看看电影，也可以在班里自习，还可以跟同学打打球。晚上，我写完作业之后就跟清依去湖边散步，夜风很柔和，树影婆娑，路灯照亮了曲折的小路，校园一片静谧的景象。我们在一石凳上坐下，吹吹风，轻风轻抚我那及腰的长发，原来，头发已经长到腰了啊，时间真的流逝得越来越快了。
“清依，你有喜欢的人吗？”我主动开口，笑着看向清依，眼睛弯成月牙一般，有点略显八卦的表情让清依有点惊讶，因为我并不是喜欢八卦别人隐私的人，所以我这个问题一出口她就惊讶极了。
“有，当然有。”清依毫无掩饰地回答。
“他是怎样的人？你有向他告白吗？”
她摇摇头，释然一笑地说道:“他很优秀，也很善良，长得还算不错，是我初中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学长，他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因为我不够显眼也不够漂亮，只能默默地在学习上努力，争取下一个三年我还能跟他在同一个学校里念书，这就是支撑着我走下去的原因。只是直到他毕业我都没有跟他说过我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原来你也是暗恋啊”
“难道你也是吗？”清依讶异地看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她接着问道:“是谁这么有魅力能让我们家北北看上啊，你喜欢他多久了？”
“我来英才多久就喜欢他多久，他很好，像星星一样熠熠生辉，让人不注意到他都很难，总之我有种错觉，我觉得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吧。但我没有勇气去靠近他，能看着他的背影，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你跟他说过你的心思吗？”
“没有，每次看到他我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我实在是难以开口。”
“你傻啊，都快毕业了，你还不打算去跟他告白吗？别像我这样，人都走了还没说，徒留遗憾，高考结束之后可就各奔东西了，以后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了，你不打算试一试吗？说不定他正好也对你……”
“不可能！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他会对我有情愫，如果我奢望了，那么我就得承受起同样大的失望。我已经不想轻易付出真心，我害怕了。”
“北北，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清依低着头有些后悔地说道。
“没关系，你说的也有道理，让我再想想吧，或许是时候该了结这段感情了。因为，永远在暗处看着闪闪发光的他，不仅眼睛被光刺得疼痛，连心也觉得痛不欲生。”说完，我们都很有默契地不提此事，小坐了一会儿，就一起回寝室了。
熄灯之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难以入睡，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刚才的话题，到底要不要坦白对他说我的感受？说了之后，如果他不喜欢我我会是什么感受？好乱，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剪不断理还乱。直到凌晨三点半我才有睡意，浅浅地入睡了。
自从校园十大歌手比赛结束后的这段时间里，我总是心神不宁，患得患失，内心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学习也开始变得不专心起来。再这样下去，我的神经就不止崩溃了，我已经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和思想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时常做噩梦，睡不好吃不香，本来就瘦巴巴的身材被这样折腾变得更消瘦了。
又有女生送礼物给苏墨了，还有女生向他告白了，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告白现场，我依旧可以清楚地知道，苏墨拒绝了。因为我亲眼目睹他被告白后的第三天，也就是白晓希生日那天，他亲自把生日礼物送给了白晓希，那是一条具有民族风的披肩，是苏墨去旅游的时候特地买给白晓希的。白晓希很是得意地把她披着披肩的自拍发到微博上炫耀。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白晓希的自拍，恨不得立刻把手机砸了让白晓希消失。
我再也不能懦弱退让了，我决定今晚好好地跟苏墨谈谈。晚自习下课，我立刻走到苏墨的桌前，面无表情地对着他说:“我有事想跟你说。”我就转身往教室外面走，苏墨一脸茫然地紧随着我的步伐出了教室门口，我在离教学楼较远的那片绿化带前停下脚步。
苏墨一路沉默着，似乎等我开口，我单刀直入地问他:“你跟白晓希是什么关系？”
“这个我可以不回答吗？”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可是你知道吗？每次我看到白晓希跟你在一起我的心就非常痛，可你永远都看不到我，就算你看到了，我也只是个影子，只是你初恋张贝贝的影子。你不觉得你自己很残忍吗？因为我长得像她你才来招惹我，让我有了些许希望之后又把我重重地推下悬崖，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自私吗？还有像白晓希这样的女生脾气一点都不好，还处处针对别的比她优秀的女生，凭什么你留给她这么多张门票，而我为了能去看你比赛还要专门去找别人换门票，凭什么她可以轻松地拥有我想拥有的，而我却不能。”
“这又不能怪她，都是我的错，你干嘛一直针对她！”听到这，我竟一时语塞，身体不禁打了个寒颤，那是心寒。原来，我一直都是局外人，我以为自己已经有资格可以进入他的世界，看来相似也只能是相似而已，并不是真实的存在，多么多么讽刺啊。我又不禁地笑了起来，而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
而苏墨竟然说这不能怪白晓希，还处处维护她，我以为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没想到自己这个局外人一点都不清醒。
情绪平复之后，我缓缓地说道：“我干嘛一直针对她你不知道吗？因为……因为……”本来一肚子火的我，竟然因为即将要说出口的话紧张得吞吞吐吐，我的右脚开始在地上划着半圆。
大概过了两分钟，我才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因为，因为我喜欢你。”说完我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问他:“那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沉默了许久，“没有。”
“真的？”
“真的！”他无比坚定地回答，这个答案已经给我些许安慰了，只要不是白晓希或者张贝贝，我都心满意足了。
他虽然没有明确地说出自己对我的态度，但他却说女孩子就应该好好念书考个好大学嫁个好男人，意思就是劝我好好学习备战高考，对他不要再抱有幻想了。说完这些话他就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原地，默默无语。
晚上回到寝室，我思来想去还是心神不宁，我一定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所以我编了一条很长的短信，想了想又删掉一部分内容，最后又增加了几个字，想了很久才狠下心摁下发送键把短信发给苏墨。直到晚上十二点半苏墨都没有回复我，是不是我问得太直接了？我不过是表达了自己对他的爱慕之情然后反问他喜不喜欢我，正当我打算关机睡觉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短信，我点开一看是苏墨的回信！我紧张得手都在颤抖，呼出的气息将手机屏幕晕上了一层薄薄地水雾，虽然我知道答案不过两种，一种喜欢，一种不喜欢，但我还是无法接受他的回复。果然，他很干脆地对我说，对不起，我并不喜欢你，还是好好睡觉吧。
看完短信，我双手无力地垂下来，手机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是啊，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喜欢他，我一直都是个局外人。既然如此，从此我们不要再有任何瓜葛，可是为什么即使想得这么洒脱，心还是痛到无法呼吸呢？
已经12月了，天气也渐渐冷了起来，学校打算在圣诞节举行新年音乐会，给高三的同学们放松放松心情，缓解压力。音乐会邀请了N市著名音乐家和国内外最有名的交响乐团来表演，在节目单上，我竟然发现了白晓希的名字，她也要在音乐会上表演钢琴独奏，据说N市著名音乐家就是她的启蒙老师，彼此师生会共同合作，现场表演四手联弹。这让我对音乐会的期待之情立刻淡灭，只要想到苏墨在用欣赏的眼神望着她的时候，我真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
音乐会举办得很成功，我没有去看，借口要复习，就跟清依在教室自习。自打音乐会举行之后，白晓希立刻成为备受关注的女生，苏墨和她的关系也被传得沸沸扬扬，据说音乐会以后苏墨亲自上台送花给白晓希，还在微博上大赞白晓希是女神，这让八卦人士不得不直接联想到白晓希劈腿前男友，跟苏墨在一起。
这一次，我的手机被我摔了个粉碎，眼神里充满了狠戾和凶捍，心中的恶魔开始控制我的理智，清依被我的异常举动吓了一跳，连忙问我怎么了，我没有回答她，被嫉妒冲昏了头的我立刻冲出寝室，往寝室楼顶楼走去，白晓希就住在顶楼。
现在正值中午，阳光炽热，顶楼被晒得热气腾腾，我的脑袋被热气熏得有点晕，加上这段时间睡眠质量差，头时不时地发疼，使得现在头昏脑涨，感觉天旋地转。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白晓希，她就在我面前，得意地笑着，我看着她那得意的神情，再也抵挡不住心中的怒火和不甘，立刻朝她扑去，死死地勒着她的脖子，她的脸涨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接着，为了防止她反抗，我把她往后推，推到围墙上，她的背抵着围墙，而她的头朝围墙外并被我死死地往下抵着，我就一直这样抵着她，直到她没有再反抗，抓着我衣服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而松开，我一使劲把她推了下去。是的，我把她从七楼推了下去，她，终于消失了。
我看着蓝天，长吁一口气，“哈哈…. 白晓希终于消失了，苏墨是我一个人的了！苏墨是我的了，他是我的了….”我居然大笑起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竟然流眼泪了，为什么我一点都感受不到快乐呢？为什么呢？
我呆呆地望着地面，双手环膝地坐在地上，然后我鬼使神差地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刀片折射着阳光，那么刺眼，可我毫不犹豫地往手腕上狠狠地划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立刻从刀口子流出来，白色上衣被鲜血染红了，就像白玫瑰被溅了血一样妖艳，这妖艳的血，那么温热，那么鲜红。
我曾一度以为自己是最坚强最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所以我才能够那么理所当然地责备梓慕和靳泽，可现在的我终于明白，人都会有软肋，那个软肋就是致命伤，我的软肋就是苏墨并不爱我，就是这个软肋彻底瓦解了我的坚强。
我闭上眼睛，听着心跳声逐渐逐渐地变弱，血液已经把我的左手浸湿，手指与手指之间满是粘稠的血。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恍惚间，我听到了好多人的声音，却唯独没有苏墨的，这个世界太喧嚣了，我想自己安静一会儿，就一会儿。那个小女孩又开始唱着童谣荡着秋千了，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墨哥哥，你继续摇秋千，我就唱歌给你听，然后我们一起去捉蝴蝶……声音渐渐地变得缥缈虚幻……我累了，让我好好地睡一觉吧。
如果可以，我希望下辈子，我们不要再相遇了，好不好，苏墨？这是我这辈子对你的唯一一个请求，也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