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似是而非书中人

也许是太相信他，也许是心有不甘。

轻罗问自己，难道你不清楚他的为人吗？圣上赐婚难道他能抗旨不尊吗？

她为自己找了理由，劝服自己去亲自见一见秦修，她要当面问他，曾经的誓言是不是不作数了？

探花郎的宅邸很容易便打听了出来，在城西朱雀大街。

她退了客栈的房，径自出了门往朱雀大街走。

若是他不曾忘了那些话，她便把包袱里那套嫁衣拿出来给他看，自己原本也是等着她的。无论如何，他已娶了亲，他们二人之间总算是个终了。

若是他忘了，她便把那嫁衣连同那支银钗一并扔了，只当从来没有这样一回事。

饶是走得慢了些，却也到了秦府门口。她站在街上，瞧着那朱红的铜钉大门，大门外的石狮子。她家中也是这样的，却不知为何看到门额上的“秦府”二字，便难受起来。

她踌躇着不知该如何上前去搭话，时候久了，门房里的人也看到她了，就见一个矮个男人背着包袱站在门外，觉得奇怪，便出来问道：“你找谁呀？”宰相门前七品官，现如今秦府的这位门房也是跟着相府千金来的秦府，自然都爱门缝里看人，因见着轻罗面容憔悴，衣衫也并不十分华贵，便要赶人：“没事儿别在这儿转悠，该去哪去哪！”

轻罗自小是被父兄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听过这么难听的话，因此面色一下子就变了，怯懦着开口：“我找人，找，找秦修。”

“看你这人是个汉子，怎么说话娘们唧唧的，你谁呀，还敢直呼咱们秦大人的名讳！”

“我，我是秦……大人的远亲。”轻罗一路都在想着那嫁衣的事，早已忘了自己是穿着男装的，见着门房这么说才想了起来。

“秦大人的远亲？”那门房瞥了轻罗一眼，嗤笑道：“别是什么人都来咱们府上冒出亲戚的。”后来想着姑爷先前也是个穷书生，说不准这人真是姑爷家什么亲戚，便留了个后手，也不至于得罪新姑爷：“这样吧，秦大人今日陪着夫人回门了，不在家，你等改天再来吧。”

轻罗听说秦修不在，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重复道：“不在……”

那门房见她这模样，也没说话，上了台阶进了大门。

轻罗转了身，却不知该往哪走。她本想着无论如何，见秦修一面，自己便回宣和府，依着父亲和哥哥们的眼光，寻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从此便阳关道独木桥，各人走各人的路了。

可谁想，却没见到他。她已经退了悦来客栈的房间，现下再回去，总觉得别扭。但又想着一定要见他一面，也不枉千里迢迢来一趟京都，便又在附近寻了家小客栈住了。

夜里她躺在床上，手中摩挲着秦修送的那支银钗，心中想着往常看的志怪小说，有一个书生和狐妖的故事。最初他们也是甜甜蜜蜜的，可后来书生另有了美娇娘，便负了狐妖，不但负了她，且还暗地里找了道士捉拿她，欲置那狐妖于死地，完全不顾往日的情分。

想着想着眼泪便又淌了下来，只盼着秦修不要像那故事里的书生一样无情无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