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葬礼
她本不愿相信沐蓝琳已经死了，只是连洛城飞都没能找回沐蓝琳，如果自己失去理智，蓝琳一定会打自己一顿的吧。欧阳冰琦把一只匕首递给凌倾城：“城飞哥哥找了好久，和你一样没能找回蓝琳的遗体，这是城飞哥哥曾经送给蓝琳的生辰礼物，后来还给城飞哥哥了，他希望白羽侠你能带走它，毕竟，这是她唯一的遗物。”
凌倾城落下眼泪，随后立马擦干眼泪，接下欧阳冰琦手中的匕首：“代我谢谢洛城飞，多谢他过去那么照顾蓝琳。”欧阳冰琦点头：“我会转告他的。”凌倾城双手抱拳到：“这些天承蒙姑娘照顾了，加上在武林大会上姑娘出面拆穿轩辕万筹的真面目，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欧阳冰琦摇头道：“白羽侠言重了。”“倾城就此告辞，姑娘多保重。”“那件罗裙……”“等了结了这些事，我会回来穿的，告辞。”凌倾城收起手中的匕首，往凌府赶去。
洛城飞这才现身，欧阳冰琦一言不发地看着洛城飞，洛城飞走过去抱着欧阳冰琦：“谢谢。”欧阳冰琦突然觉得眼睛发酸，其实匕首是欧阳冰琦擅自拿来给凌倾城的，因为她看不得洛城飞看着这把匕首失魂落魄的样子，这样子才是最好的吧。
欧阳冰琦把眼泪憋回去：“城飞哥哥快些去吧，再晚些可就追不上了。”洛城飞放开欧阳冰琦：“谢谢你，冰琦，我不在的时间不要乱跑，最近江湖不太平，找你父亲的事也别急，我已经请人帮忙了，就呆在家里……”
“知道了，城飞哥哥，别把我想得太弱，我也是玄山派的弟子啊。”欧阳冰琦微笑道。洛城飞摸了摸她的脑袋：“也是，我知道了，自己小心点。”洛城飞往凌倾城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欧阳冰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也多么想听你说一句，没办法啊，关心则乱。
终究……不可能的吧……
凌倾城借来一匹马，大约黄昏的时候才到达凌府，开门的依旧是福伯，可现在进入这个门的心情和当年的心情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表小姐回来啦，我去告诉老爷夫人。”“福伯，群宇在府里吗？”
这毕竟时间大事，应该要大家都在再说才对吧。福伯摇头道：“少爷中午出门了，不在府里，不过应该快回来了，他如果看到表小姐你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凌倾城的眼神空空的：“我去找他。”
凌倾城走出了凌府，四处慢慢走着，仔细留意四周的声音，哪里是闹事的声音，估计就是凌群宇没错了。
果然循着这条线索，在一处人烟稀少的街上找到了凌群宇，他正与几个小混混厮打着。
这小子，永远都学不乖，哪点像叔父婶娘了，以前就总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地回府，然后被叔父罚跪祠堂。现在倒是不会被打得鼻青脸肿了，那几个小混混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回府依旧免不了罚跪吧。
凌倾城上前抓住他继续揍人的手：“够了，群宇，得饶人处且饶人。”凌群宇抬头一看是凌倾城，立马笑开来：“倾城，你回来啦。”“先回府吧，我有事要说。”凌群宇放开抓住混混的手：“算你们好运，饶你们一命。”凌倾城走在前面，凌群宇跟在后面，他好像察觉到凌倾城的情绪不太对：“倾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凌倾城点头：“先回凌府吧，群宇，这件事太大，我想有叔父婶娘在场再说。”
回到凌府，厅堂内充斥着紧张凝重的气氛，看凌倾城的脸色，也猜到应当是很严重的事情。
见到叔父婶娘，凌倾城的眼泪“唰”地一下就落了下来，“咚”地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叔父和婶娘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去扶凌倾城起来，凌倾城摇头：“婶娘就让倾城这么跪着吧，倾城有罪。”凌佑天大概知道凌倾城要说的事情的重要性。“你说吧，倾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凌倾城说道：“蓝琳，蓝琳她为了不让我被威胁，她……掉入寒水湖了。”凌倾城的眼泪又不断线地落下来，“是我害死了她……请叔父婶娘责罚。”凌群宇顿时急了：“倾城，倾城你肯定在开玩笑吧，蓝琳她不弱的，怎么可能……”
“是纳兰信咄咄逼人，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凌群宇的拳头捏的咯咯响：“纳兰信，洛城飞，我要杀了他们……”说着便几乎失去理智往外冲去。
“群宇，你给我站住！”凌佑天黑着脸大声喊道，凌倾城和沐蓝琳都是在这凌府长大，凌佑天待她们更是像亲生女儿一般，此时他的愤怒，并不比凌群宇的少。婶娘在一旁捂着嘴，还无法接受凌倾城所说的事实。凌佑天强压下怒气：“他们的目的如果是泪剑，那绝对是做得出来这样的事的。”
凌佑天亲自扶起凌倾城：“这件事我会通知蓝琳的父母，这蓝琳的仇，我会亲自了结……”“叔父，我知道您和宴血盟有约定，蓝琳的死因我而起，这仇，还得我来报才是。”凌倾城把匕首递给凌佑天：“这个是蓝琳的遗物，是我太没有，没能找回蓝琳的尸体。”
凌佑天接下匕首：“倾城，你和群宇在家等消息，我和你婶娘亲自去沐家，这些个月你也过得不太好，瘦了许多，等事情结束后，好好在家休息些时间吧。”凌倾城点头，只是哪里会有心思休息呢，满脑子的仇恨越涨越大，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夜幕降临，凌倾城找出沐蓝琳送给她的红色斗篷，抱着它坐在楼顶上，只是今日的天不太给面，一颗星星都看不见。凌群宇跃上楼顶，躺在凌倾城旁边：“怎么突然把这个找出来了？”凌倾城抱着斗篷发呆，凌群宇问她话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我是不是挺没用的。”她依旧呆呆地看着夜空，眼神空空的。
凌群宇强忍着眼泪：“明明是我才没用啊。保护不了你，也保护不了蓝琳。”“她什么都是想着我，就连死，也是为了不让我在她和泪剑之间做取舍。真是的，就算她不是纳兰信的对手，泪剑我不会放手，蓝琳我也会夺回来的。”“等蓝琳的事情结束后，带我一起去吧，蓝琳的事，我做不到只待在家里等消息。”
凌群宇看着黑茫茫的天空，就像他的心情一样，没有一点星光：“从上次见你身受重伤以后，我就苦练武功，苦练凌家剑法，我以为能帮上忙，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至少要能派的上用场。”凌倾城转头看着一脸悲伤的凌群宇：“对不起群宇，蓝琳的事我已经很难接受了……”
“我已经变强了，倾城！”“这不够，群宇。我不希望我身边的人因为我而涉险。”凌倾城也很痛苦，如果至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人，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就连易澄，若不是大家都已认得易澄与她是朋友，她也希望易澄能离开自己。当然，没有狠下心赶走易澄，也因为自己的自私吧。
“倾城，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的实力。”凌群宇坐起来，转头看着凌倾城，他这才发现凌倾城的表情多么无奈，难过。
他知道是自己让她为难了，但他这一次不打算退让，即便凌倾城多不同意。
凌倾城望着怀中的红色斗篷：“你还没经历过绝望，所以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若非要跟着我，我第一个会让你尝一尝绝望的滋味的，那时候，你若还愿意跟着，便随你，但我也不会再管你的死活。”
凌群宇握紧拳头，是啊，她是凌倾城啊，她做好决定的事怎么允许自己打破呢，不管怎样，她依旧是那个怪物一样的堂姐，怎么能正面和她提出已经被她否决多次的事呢。凌群宇不甘心，他一定会找洛城飞纳兰信出这口恶气的，但在凌倾城的面前丝毫不表露心里所想：“好，我知道了。”
凌倾城站起然后跃下房顶：“你就算躲过了我的眼睛逃出去，叔父的家法也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考虑清楚，对付纳兰信，我还不至于会狼狈收场。”她抱着红色的斗篷朝着房间走去。
她知道凌群宇肯定是不会放弃的，他无非就是想给沐蓝琳报仇，让他知道这个仇比她父母亲的仇要容易做到一些，凌群宇应该会更容易想开一些吧。
大约三天后，给沐蓝琳举行了葬礼，凌倾城跟在沐蓝琳的棺木边，眼中一点神采也没有。
从失去父母到失去沐蓝琳，让原本已经是死灰的心变得更空白了。给沐蓝琳下葬以后，随行的人也都退了回去，只留下凌家和沐家的人在那。沐家老爷反倒安慰起凌倾城来：“倾城，这事不怪你，这事琳儿自己选择的道路。”
“姨父……”凌倾城的眼中终于泛起悲伤，她跪下磕了三个头：“我当着蓝琳的面向姨母姨父发誓，一定收拾纳兰信给她报仇。”
她刚被扶起，听到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有声音，她立马警觉道：“什么人在那！”
所有人听到凌倾城的声音都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洛城飞从那丛中缓慢走过来。凌群宇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洛城飞……”他扬起拳头就冲了过去，洛城飞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继续朝沐蓝琳的墓走过来，凌群宇全力发出的一拳被洛城飞看似漫不经心的侧身就躲开了。凌倾城走过去拦在凌群宇的面前：“群宇，住手。”“倾城，你让开，这种家伙……”
“他是蓝琳唯一爱过的洛三公子，而且，直到现在，他还深爱着蓝琳。群宇，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但洛城飞心里的难过并不亚于你我。”
凌群宇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洛城飞倒没有太大意外凌倾城没告诉他们自己的事：“我今天不太想打架，如果你们想找纳兰信报仇，我也不会阻拦的。”
他走到墓前：“伯父，伯母，请允许我祭拜蓝琳。”沐家老爷倒是没有为难，递了柱香给洛城飞。洛城飞拜完了后，抚摸着墓上的碑文：“我和倾城提过，希望让蓝琳以我的妻子名义下葬。我以为蓝琳不愿嫁给我，倾城至少能帮我说说话，反正蓝琳也没力气拒绝了。没想到，倾城你还是和蓝琳站在同一立场上啊。”
凌倾城一脸抱歉地站在沐家老爷夫人面前：“对不起，我擅自隐瞒了洛城飞就是蓝琳喜欢的人这件事。”“蓝琳一直是有主见的孩子，但作为她的父亲，我依旧很介意纳兰信是你的人。今日是蓝琳下葬的日子，我不愿多惹事端，祭拜完就走吧，但下一次若是碰见，我可就直接当你是仇人了。”
沐老爷为了顾及沐蓝琳，今日并未阻拦洛城飞祭拜沐蓝琳，可她很清楚，这里除了自己，没有人想在这里看见洛城飞。洛城飞向沐老爷鞠了个躬，便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凌群宇不由分说地就冲了过去，洛城飞从腰间取下扇子挡下凌群宇的攻击，凌倾城正要冲过去阻拦洛城飞，却晚了一步，凌群宇被震开好几米，凌倾城跑过去扶起凌群宇，凌群宇的嘴角也留下了些血痕。凌佑天走过来拦在凌群宇的面前：“三公子还请手下留情，是犬子没有分寸，不知场合。”
洛城飞显然也并不在意，毕竟经常会有人要他性命，他这一手也只是本能反应，当然，也有顺带教训教训这只不听话的小崽子。
他收回折扇：“凌二侠言重了，我下手也有些不知轻重，凌二侠不怪罪洛某，洛某已经很感激了。”他望了一眼沐蓝琳的墓，眼中有些不舍：“告辞。”
凌倾城看着洛城飞的背影，亦是有些悲伤。玄山派的弟子一向笑里藏刀，所以无论何时，见着他们都是微笑着的，自沐蓝琳出事以后，洛城飞就再也不曾笑过。
自相识以来，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洛城飞，而且，在对付凌群宇上，他也没有痛下杀手，这个男人，对沐蓝琳真的用情至深，他眼神里的悲伤足以说明一切。
凌佑天给凌群宇把脉：“回府自己反省，没有深刻认知到自己的错误不准出府。”凌倾城也放下心，经过这件事，凌群宇应当不会希望自己带他去云城了，因为他亲眼见识到了洛城飞的恐怖，也应该明白他和这些江湖高手之间有多大差距了。
欧阳宅内，只有欧阳冰琦一人饮酒，轩辕以痕和易澄也都离开了欧阳宅，她在母亲的牌位前洒下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娘啊，我这酒瘾怕是托您的福戒不掉了。”她一口饮下杯中的酒：“您说您当年号称千杯不醉，可是从我记事起就没见您碰过酒，真想和您一起喝一次酒，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千杯不醉呢。”
她站起，有些摇摇晃晃地走到牌位前，看了一会儿，然后身体软了下来，瘫坐在地上：“倾城妹妹住在这里的时候，应该是自您去世后，我在这宅子里渡过的最快乐的时光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倾城妹妹一直都在难过，和城飞哥哥一样，看得冰琦都心疼了。娘，您如果见到沐小姐，一定要照顾照顾她，不要让她孤独难过啊。”
她正说话，听到门外有声音，她抱着酒壶就冲了出去，是洛城飞回来了，“城飞哥哥，你回来了。”洛城飞终于不再一脸悲伤，只是无奈的把酒壶从她怀里拿出来：“大白天的就喝那么多酒，不知道节制节制吗？”欧阳冰琦坐到一旁趴在桌子上：“这点随我娘，我也不想酒瘾那么重的。”
她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洛城飞：“祭拜到沐小姐了吗？”洛城飞点头“嗯”了一声。“沐小姐的爹娘有没有为难你？”“没有。”“那沐小姐是以……”“不是”。
他的回答及其简短，却不再执着沐蓝琳是不是以他妻子的名义下葬了，他若是强行更改，只怕沐蓝琳死了也不会放过他的吧。
说来好笑，平常的他有些忌惮鬼|魂之类的东西，这一次他却有些希望能碰到沐蓝琳的鬼|魂。洛城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完，真是活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那城飞哥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欧阳冰琦的眼角微弯，嘴角带笑，从沐蓝琳出事以后，这是洛城飞表情最放松的时候。洛城飞把酒壶酒杯都移开：“专心帮你找父亲，可是，你连你爹的信物都没有，这是个大难题。”“信物？”她扬了扬手中粉色的绣帕：“这是我娘绣的，上面有我娘的名字。”洛城飞无奈地摇摇头：“你以后可真要少喝些酒，都醉糊涂了。那是你娘绣的，与你爹一文钱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