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悲伤的回忆 曼珠沙华
“你认错了，我是忘川，并不是你所说的沙华。”我冷冷看向那妖艳男子，淡淡开口。
“认错？绝无可能。世上那么多人，唯独不会认错你。呵呵，我忘了你喝了忘情水，早就忘了我。只是，你怎么可以忘了我！”妖艳男子邪魅的眼神打量着我。
“疯子。”我说。
“我是疯了，我为你疯了那么多年，我将彼岸花重现于世，用我的心血浇灌，只因我记得，你曾说喜欢。我一直觉得，只要你能回来哪怕看一眼，我便心满意足。可你呢？你却忘了我。”
“我们从未见过，休要纠缠。”我眉头皱了皱，有些生气。
“是吗？从未见过？那我问你，为何你对这里异常熟悉，似曾相识。你又为何控制不住情绪，落下泪来。你说啊！怎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关于落泪的原因我确是不知。
“女人，你好狠的心！！！”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什么东西咯噔了一下。
缕缕幽香再度向我袭来，我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我不懂他那愤怒的神情，伤心的样子，更不懂他所讲的那些话。
难道我们以前真的认识么……
睁开有些晕沉的眸子，我看了看眼前的景色，忍不住再次揉了揉眼睛，确认所看到的都是真的。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好美！樱花林绵延一望无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花朵的碎片伴着风的轻抚在林间完美一舞。
青丝长发飘逸，面纱勾勒倾世容颜。青花裙朦胧，舞姿曼妙，神情默然，仿佛一位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冷艳绝尘。那妖艳男子手执一柄红色彼岸花纸伞，向女子慢慢走来。女子淡笑，目光盈盈，缓缓摘下面纱。随着面纱渐渐脱落，我瞪大了眼睛，赶紧用双手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心里暗叹：这女子怎地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此舞名为 ‘断鸿’，曼珠，我跳得可还好看？”女子看向那名为曼珠的妖艳男子，眸中尽是深情。
曼珠故作深沉，“嗯…不好看。”女子在听到这句话时很是不开心。心中暗暗难过，就算不好看，怎的也不能骗我一骗吗？曼珠见女子有些不开心的模样，旋即露出了邪魅的笑。
“沙华，光你一人舞怎会好看？小傻瓜…”宠溺的语气不禁勾人魂魄。我在底下暗叹：祸水啊…… 曼珠一把搂住女子纤细如水蛇般的腰肢，起舞。沙华脸色粉红，那平日里的冷漠样子早已不见，满是娇羞。
舞姿，曼妙，樱花飘扬。眸中，佳人，刹那风华。谁会，记得，此情此刻。风起，云落，请忘记我。
“沙华，我有件东西要送给你。闭上眼睛，不许偷看，乖。”沙华听言，按捺住心中疑惑，听话地闭上了清澈如一汪潭水的眸子。曼珠见状，不禁莞尔。从身后拿出彼岸花编织而成的花环，小心翼翼地戴在沙华的头上，生怕弄疼她一点。
沙华睁开了眼，用手摸了摸花环，笑了。曼珠忙拽住沙华的手，“彼岸花的根部是有毒的，小笨蛋。”
“曼珠，我只是随口一说，只是没想到，你却记得。”沙华看着曼珠好看的眉眼，真的感动了。
“沙华，你说的每一句话，其实我都记得。”曼珠面色佯装平静，心里却万丈波澜。
“那彼岸花听闻十分难得，厌光，须以人血为引，方可成活。你…怎么…可以…那么傻…”沙华哽咽起来。
“没事，一点小事而已。”曼珠心里却暗暗说道，为了你，我什么都值得。
“怎么没事！你这笨蛋…大笨蛋。”沙华用小拳头尽数捶在曼珠的胸口
曼珠突然就吻上那诱人的红唇。
“唔…”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沙华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呆住了，琥珀般清澈的眸子愣愣地望着眼前的曼珠。那娇好的眉目带着与生俱来的温柔，那眼角微微上挑满是魅惑的眸子此刻却是闭上，像是一位安静沉睡着的天使，伴着温暖破碎的光线所打出如扇子般的投影，那么让人陶醉。那羡煞旁人的绝世容颜，睫毛此刻微微颤抖着，缓缓睁开了深邃的眼睛，笑。沙华有些抗拒，不断推搡着曼珠，想要逃离他的魔爪，奈何曼珠就像是锁链桎梏着她，不给她丝毫逃离的机会，吻得更加用力，沙华渐渐沉沦在曼珠邪魅的目光中，生涩的回应着。曼珠一喜，看着娇羞脸上红晕泛起的女人，眼中满是笑意。两片翘舌犹如并蒂莲般紧紧缠绕。空气越发稀薄，感受着曼珠温热的体温，沙华身子一软，栽在了曼珠霸气却又不乏温暖的怀抱里。
“多想永远停在此刻，却是不能，更别提永恒。我的担子太重，不能去想儿女私情。”沙华再次恢复了往日淡漠的模样，那抹尊贵的气质陡然展现。“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我有我的责任，使命。曼珠，不能和你白首，我，很遗憾。”
“我理解你，但是，可不可以为了我任性一次？”曼珠眼睛渐渐湿润，声音低沉。
“对不起，曼珠，我做不到。此生，是我负了你。”沙华咬紧牙根，淡淡开口。曼珠，此战我生还的几率太过渺小，我不能让你为了我伤心一世，孤独终老。两行清泪无声流淌。
“这件妖莲血铠，给你。记得所有花中，你独爱彼岸花，那难看又厚重的铠甲，想必你定是穿不惯。”曼珠说话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沙华接过曼珠手中的铠甲，看见大片大片鲜红的彼岸花，心里十分复杂。
“待你凯旋归来，我们白头偕老，长相厮守。我会在我们吻过的那片地方，种上满满你最爱的彼岸花。我们会看着夕阳，紧紧依偎在一起。”曼珠说的动情，眼睛看向远处的方向。
沙华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哀怨地看着深蓝的天空。
“好，此战归来，我们就此归隐，浪迹天涯。”多么美好的誓言！多么动人的爱情！却…
金戈铁马，满城风沙。沙华身穿火红的妖莲血铠，长发在风中飘扬。手中紧握三妖凤镰，向天空一挥，红色的光芒大盛。冷喝一声：“杀！”顷刻间，战马嘶鸣，风沙四起。兵刃刺向心脏的声音不断冰冷响起。多少人带着遗憾不甘地倒在血泊里，闭上了眼睛。所谓兵士，不过各为其主，又哪里论得对错。多少人用尽全身力气与敌人同归于尽，满是执拗的目光看着身旁的战友。多少人舍身，为大我牺牲小我。鲜血不断汩汩流出，杀戮不断，纷争何时休！持续的伤亡，战士的亡灵在撕吼。沙华身骑血色宝马，飞快地在战场穿梭，三妖凤镰不断划过敌人的心脏，所过之处，无不血流成河。冰冷的目光扫向周围的敌人，宛如一位嗜血的女皇。
由于朝廷尔虞我诈，兵力所带十分有限。经过这般时间消耗，自是损伤极大。
“殿下，撤吧！不然，就没机会了……”一位仅剩一只胳膊的将士嘶哑地说。“我等誓死保护殿下离开！”幸存的将士纷纷下跪，苦苦哀求。
“败了如何，不过就是一死，岂有当逃兵之理！死在战场，我沙华，死得其所！”说罢，拿出腰间绑着的酒袋，抬头，一饮而光！人生难得几回醉。
对不起，曼珠，你等不到我了…
敌方主帅看着眼前这倾国倾城的人，有些动心。
“早就听闻天朝妖莲殿下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妖莲，你若肯降，我大可饶你一命，娶你为后。”
沙华听见此话，嘲弄的狂笑。拿着三妖凤镰指着那主帅的方向，“笑话！就凭你！我就是一死也绝对不会嫁给像你这种货色！”沙华的脸上冷了下来，彼岸花的花语有很多，可我只记得，‘悲伤的回忆’这一句。曼珠……
“你这女人竟如此不知好歹！”那敌方主帅摇摇头，“如此，便怪不得我了，放箭！”瞬间，万箭齐发。
沙华挥舞着凤镰，却也有些抵挡不住了…不禁大骂一句：“该死！”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多，血迹斑斑。箭矢嗖嗖在身旁划过，身体渐渐沉重了起来，变得僵硬，不再灵活。沙华自知，再也回不去了…眼前幻想着那些和曼珠在一起的时光，嘴角笑容更甚，像一朵迎风孤傲飘舞的莲花。沙华闭上了眼睛，等着死神的到来……
耳边的箭矢嗖嗖划过虚空的声音突然消失。沙华惊得睁开了眼睛，却看见了她心心念念的曼珠身穿她最爱的那件白莲袍冲她呵呵一笑。“沙华，原谅我的迟到。”温柔的语气虚弱响起，曼珠在远处山崖上抚着琴，曲子古怪，好看的手指在琴弦上划出斑斑血迹，脸色更加苍白。
空中的箭矢纷纷在空中折断，落地。敌方将士由近及远纷纷惊恐地死去。敌方主帅见状，瘫坐在了地上，脸色巨变，嘴里不断重复着两个字：“追…魂。”
沙华看见这诡异的一幕，突然撕心裂肺地吼着：“不要！！！”立刻疯了似得朝曼珠狂奔。
所谓追魂，既以自身性命为代价，以琴音夺人性命。故古人曾言：追魂一出，胜过千军万马。
“一弦，乱其心。一弦，催人泪。一弦，困其身。一弦，断浮尘。一弦，思华年。一弦，追魂。”曼珠配合琴曲，深情地看着沙华飞速靠近的身影，一字一句地念着。
曲终，曼珠终是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洁白如雪的袍子当即染了颜色。
“曼珠，曼珠，……”沙华此刻早已心灰意冷，万念俱灰。没了思想，只知道痴痴喊着曼珠二字。
“沙华…我…不能陪你了…我自…知…拦不…住…你…方才…出……此………下…策，若…有………来…生……咳……，再……不…骗……你……”说完，在剩下兵马来临之际，看着沙华露出惨白的笑。说不出声音的唇角在重复着两个字：沙华。曼珠用全部的力气紧紧抱住沙华。沙华歇斯底里地哭得天荒地暗。
“怎么可以…这么傻…”
敌军已至，记不得多少兵器刺穿了曼珠的背部，只记得，曼珠的眼睛没有闭上，满是执拗。就算是死，也要护着心爱之人最后一秒。
“曼珠…曼珠……你不要死……”
“我们说好了的，我们说好了要白头的，这场仗打完就厮守一生的……”
沙华歇斯底里地吼着，哭的天昏地暗。
眼前浮现得的都是曼珠的样子。
生气的，优雅的，任性的，霸气的，开心的，温柔的…每个表情原来都记得。
“沙华，可否同我一舞？”
“沙华，你喜欢彼岸花啊…”
“沙华，曼珠要我告诉你他爱你。”
“沙华，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沙华，可不可以为了我任性一次？”
“沙华，我们归隐好不好？”
“沙华，…我…不…能……陪…你…了…”
看到这一幕，我早已泣不成声。
“你可看清楚了？现在，还会不会讲我们从不认识这种话了。”妖艳男子忧伤地说。
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若喜欢忘川这个称谓，我改便是。说真的，我不怪你忘了我，我只怪我自己喜欢上你。”邪魅的声音传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语无伦次地讲着。
“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喜欢谁我都不在乎，我只要陪着你这一世，就足够了。”他说的那么云淡风轻，我听得那么难受。
“曼…珠，我想知道，你喝了孟婆汤，为什么还会记得我？”
曼珠露出邪魅的笑容，“既然你叫不惯这个名字，以后叫我蓝渊吧…至于为什么没忘了你，这个嘛…”蓝渊停顿了一下，笑容更甚。
“我跳了忘川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