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穆王的故事
他之所以会来城门,还不是宇文静音拜托他把宇文夏南带回去。可是,眼看小娃娃在这里,他要是对宇文夏南动手,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小娃娃不在这里,他也不打算对宇文夏南做什么。带宇文夏南回去?他看中的太子妃想要做给被人看的戏,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宇文夏南的姐姐想要带夏南回去?”秦潇兮的心情有些微妙。
晏无宸看着她那清澈见底的紫色眸子,笑,“是啊,聪明的小娃娃猜猜我会不会帮准太子妃这个忙?”
“你不会。”略一思索,再结合此时此刻尊贵无匹的太子殿下站着动都不打算动的样子,秦潇兮对宇文夏南的姐姐的印象好了几分。
晏无宸微笑,“好聪明。那小娃娃现下是想要回家,还是跟我去茶楼坐坐?”
被夸奖完的秦潇兮选择了后者。
市集渐渐热闹起来了。晏无宸始终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用着柔和的语气和身侧的小姑娘说着话。当然,也没打算刻意回避。
他从皇宫秘事聊到人间奇闻异事,也没有让她回应一句话。
看样子,是在闹别扭?难道是因为他选择了宇文静音?
无奈地笑了笑,晏无宸道,“小娃娃,太子妃只有两个人选——一个是你的二姐姐,一个是宇文静音。而你成了穆王妃,我断然不能再娶你二姐姐了。这关系到夏南国日后的和平,所以抱歉……”
事实上,他娶谁为妻是他的自由,他没有必要道歉。可他偏偏碰上了一个让他心软的小姑娘。
为什么话题转变得那么快?
秦潇兮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能娶别人?”
她终于愿意搭理他了。晏无宸松了口气,耐着心思解释道,“因为我是太子,是夏南国未来国君。而夏南国未来皇后,必须是大家族出来的人,这是政治上的制衡。夏南国最大的两个家族就是秦家和宇文家。他们在朝廷上也有一定的话事权,我初登基的时候,必须要有秦家或宇文家的支持才能快速坐稳那个位子。”
“那为什么不能娶二姐姐?”
“因为你已经成了穆王妃了,若是秦家还出了一个太子妃,那秦家就会压宇文家一头。一直以来,都是宇文家和秦家相互压制,一旦哪一家得到的权利更多,另一家一定不服。不服的那一家可能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维护自己的地位。宇文家现在手握部分兵权,所以还不能得罪。”
秦潇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虽然会耍些小手段,可是……也想不到那么多。哥哥还没有来得及教她这些……这个世界的规矩,她只能说半懂。
“所以啊,无论别家有多绝色的女子,太子妃这个位子也轮不到她们。”
“太子哥哥,为什么你要当太子。听你说,当太子很累啊。”秦潇兮问,眸子里闪烁着不解。
为什么当太子?晏无宸摇了摇头,眸子里出现了几分迷茫。入目,孩子嬉笑打闹,妇人姗姗选购,小贩吆喝着,其实,他更喜欢的应该是这样的生活,可是也仅仅是喜欢而已。
“因为……我的娘亲是皇后,我是嫡子,我生来,就要背负这些。”
从他记事开始,身边的人就告诉他他是未来国君,久而久之,他的心里就下意识地认为他是未来国君。父皇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教他帝王术,他一定要学会,不然会吃不上饭。虽然之前父皇没有册封他为太子,可是,他享受的已经是太子的待遇了。他每日要帮父皇处理政事,很累,可是……他无权抱怨。
晏无宸领着她走进一家酒楼。
“小二,一个包间。”扔下一个银锭子,晏无宸淡然道。
店小二答应着,把他们领上了二楼的一个单独的小包间。
“把你们这里好吃的都拿一份进来。”晏无宸道。
“好嘞,客官稍等。”
包间里备有茶水,晏无宸倒了一杯茶,送到秦潇兮的手边。“乖乖地喝水。”
秦潇兮撇了撇嘴,接过茶杯喝了一小口。“太子哥哥,我们来这里干嘛?”
“看看我运气好不好,能不能遇上那个几天之内闻名皇城的说书人。”晏无宸笑,。
说书人?秦潇兮想了想,一个俊朗的男子出现在脑海里。说实话,论样貌,说书人是比不上太子哥哥的,可是,说书人的声音是太子哥哥比不上的。那种让人心甘情愿信任他的声音,迷倒了万千少女。
“太子哥哥比他好看。”秦潇兮很认真地说。
“嗯,我只是无聊,想要听一下。小娃娃还想知道什么,也可以问我。”
穆王会不会把这些教给她,他是不知道,可是,他觉得她有必要学会这些。毕竟,她是穆王妃,也要和皇宫里的人打交道。皇宫人心险恶,她想要学会在皇宫生存,就要先知道皇宫里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他这个住在东宫的太子,也算是在皇宫生存得很好的了。
“那,太子哥哥,你可不可以跟我讲一下穆王。”毕竟也是以后要在一起生活的人,她怎么可以对他不清楚。虽说认识很久,但是她对他的了解......几乎没有。
“穆王?”晏无宸惊讶地挑了挑眉毛,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不过我知道的可能不算很多。”
“穆王比我年长两岁,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皇宫生活了。自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有他的存在。他的母妃不是什么权贵家族的人,父皇那时候又不是很喜欢他,所以当时他在宫里的地位不高,甚至可以说是任人欺负。”
“后来,我八岁,穆王十岁,穆王凭借一首诗博得了父皇的喜爱,那首诗传到民间,也一样得到了百姓的喜欢。穆王成了一个天才。那时候,我的母后,也就是皇后告诉我,一定一定要小心穆王。毕竟,穆王是长子,我是嫡子,按照礼法,我们都有可能成为太子。”
“再后来,我八十一岁,穆王十三岁的时候,穆王出征边疆,打退北冰国。那时,穆王的名字响彻夏南国。穆王回国之后,才被父皇封为穆王。不幸的是,穆王回到皇宫,能见到的,只是他母妃的尸体。父皇看重的只是穆王,所以当时,他的母妃没有厚葬,甚至连死因,父皇也没有吩咐查。”
“母后看穆王可怜,就请求父皇把穆王过继到她的名下,父皇答应了。那个时候,母后回到她的梧桐宫,把穆王叫了过去。我听到母后对穆王说,要不就把药喝了,要不,就等着和他母妃一样的下场降落到他身上。我看到穆王把宫女手上端着的黑乎乎的药一饮而尽。”晏无宸抿了口茶,眉宇间有几分不忍。
“后来,我问宫女,宫女告诉我,喝了那个药,穆王这辈子都不会有属于他自己的孩子了。父皇不可能立一个没有后代的人为太子,所以,穆王失去了争夺太子之位的资格。”
“穆王过继给母后,母后是真的对穆王好的。那碗药,可能是母后对穆王做过的最狠的事。从那以后,母后就把穆王当亲生儿子那样养着了。可是,穆王还是不愿意叫一声母后。”
“大概的就是这些吧。”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穆王不愿意叫皇后一声母后。”在脑海里把思路理清了,秦潇兮狡黠地笑。
“哦?为什么?”晏无宸好奇。
“你刚刚讲故事的时候,说的都是穆王,而不是大哥。”秦潇兮把小二端上来的桂花糕放入嘴里,看着他的眼睛微笑。
那双紫色眸子,仿佛看透了一切。晏无宸一愣,随即失笑,“嗯,小娃娃说得有道理。”无论何时何地,他能叫的,只是一句生冷的穆王,而不是大哥。因为母后告诉他,皇宫里面没有至亲的人,也是母后叫他叫的穆王。他都不能叫一声大哥,又怎么能奢求穆王叫一声母后。
“穆王的母妃死了,我听母后的话,日夜陪着他,也许是监视他。说真的,我没见过穆王哭,后来,穆王住进梧桐宫,我问他,他母妃死了他不伤心吗?我现在还记得他的回答,那好像是他对我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看了一眼听得认真的小丫头,晏无宸突然住嘴,悠哉悠哉地喝茶吃糕点。
秦潇兮不解地喊了一声,“太子哥哥?”声音娇软,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他貌似不说都不行了,难得她对他撒娇,“我给你重复一次他的话吧。”
他清了清嗓子,眼帘微垂,周身仿佛凝结了一层坚冰,然而,他的目光却可以穿透坚冰射出来,因为他的目光更冷。“为什么要哭?我哭了,我母妃就能回来吗?我哭了,就能知道我母妃怎么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