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天台重逢
没有了刚进组的心情。薛梓只是本能的完成着自己角色的演绎。几次想找机会跟彭慧单独聊聊也被她有意无意的躲开了。剧组上下似乎都没有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寻常。
“今天晚上的‘盛典’如果没有我，我就不去了。这几天忙得团团转的，我还不如回家补个觉。”从洗手间出来，薛梓精神过敏的听到了彭慧的声音。不同于人前的温柔，带着几分骄纵刻薄。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她心情很糟的挂断了电话。随口骂出一句脏话，转身，正好看到站在必经之路中间的薛梓。她挑了挑肩上的衣服，神色有些诡异。
薛梓故意站在这里，午休时间，四下无人，她们可以好好聊聊。
“慧姐，我们聊聊，可以吗？”薛梓不知道对方的深浅，只能谨慎的彬彬有礼。
彭慧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转身走向一旁的电梯。薛梓跟着进去，电梯通向天台。
大家身上还穿着古装戏服，站在天台上，总有一种决战紫禁之巅的怪异。不过薛梓没有心思吐槽。半天，对方很沉得住气，半天你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慧姐。”薛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入冬了，空气冷的让人胃疼，“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从前并无交集，是吧？”
自从那天酒宴之间，彭慧一席让她方寸大乱的耳语之后，她努力回忆过自己这不长不短的二十来年认识的所有人，之前为了让自己勇敢的活下去，她重来不去主动回忆的东西，也在这几天被她从心里最深处拉了出来。可是，确确实实没有和彭慧相关的任何线索。除了曾经在电视上银幕上见过她而已。
如果不是之前的问题，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萧洁羽。那天吃饭的时候，彭慧也表现了对萧洁羽的赞赏。其实薛梓心中早有了想法，与萧洁羽有关，无非就是替闺蜜出头，刁难一下小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觉得，此二人根本不是同道中人。
所以，纠结再三，她还是决定亲耳听到她否定第一种猜测。
“没事儿不研究剧本，想这些做什么？”彭慧不按套路出牌，她没有回答，反而一副老前辈的架势说教起来，“多好的苗子啊，如果肯努努力，总有一天可以出来的。不是吗？”
她这句话与其说是跟自己在聊天，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特别是最后问出的三个字，低低的，隐隐的，几乎是气声。
可是薛梓听的却是浑身一震，那语气，像极了一个人。
此时，她穿着角色的厚底鞋，比自己高出一截，薛梓仰脸看着她，竟有些恍惚。阳光从头顶洒下来，竟是冷的。
“你……究竟是谁？”薛梓忍不住捂住胸口，嘴唇都在发抖，她紧紧地抓着胸口的衣服，是指关节都是白的。
彭慧低下头，眼睛似睁非睁，嘴角冰冷的抿成一条直线。就这么看着薛梓的眼睛，看着她脸上复杂的情绪。那种惊慌中带着隐隐的喜悦，喜悦中又透着股凄凉。
“师姐，好久不见。”终于，薛梓眼泪决堤，声音几不可闻。她腿是软的，蹲下来，抱着自己。
一只手按在她的头顶，薛梓浑身战栗。
“小丫头，你终于承认我是师姐了？”彭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蹲下来，亲密的搂住她的肩膀，“十二年了。”
薛梓没有回答，只是哭。这些年，她搬了个石头压住了心里那口泉眼，此时，竟决堤了。即使在知道薛栖的情况的时候，她都没有如此失态过。
彭慧被她凄厉的哭声感染，眼圈泛起了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薛梓哭的直喘，根本说不出话来。彭慧吸了吸鼻子，接听了电话。
“今天我和薛梓有些急事儿，你看着跟导演调整一下时间吧。她跟我在一块儿呢。嗯。我的事儿你少管！”
霸气的挂断电话，彭慧看着已经瘫在墙角的薛梓，把她拉了起来。
“你哭着，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说着，她不由薛梓回答，拉着她朝着楼下走去。大家都开工了，竟也没碰上什么人。直到坐上车，彭慧一边脱掉脚上的厚底鞋换上可以开车的鞋子，一边丢给薛梓一盒纸巾。
“我再给你一个小时，哭够了，我还有事要问你。”说完，她发动车子，朝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开去。
薛梓呆若木鸡的坐在副驾上，不停的擦着断了线的泪珠子。她已经不想哭了，可是眼泪却根本止不住。
车子在远郊的一处别墅停了下来，彭慧带着薛梓走进大门，让因为激动直打嗝的她坐在沙发上，递给她一杯水。薛梓大口的灌了下去，痛痛快快的吐了口气，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了。
“那点儿出息！”彭慧瞥了她一眼，盘腿坐在沙发上，她点了一支烟，扔给了薛梓。
薛梓接过来，抽了一口，也许因为哭了太长时间，嗓子干的受不起烟的刺激，一阵猛咳。彭慧吐了个烟圈，冷冷的说：“真不知道你靠什么勾搭上的苏霖赫。清纯？想不到他竟然好这一口。”
薛梓惊讶的看着熟练地抽烟的彭慧，脑子里全是她收集的关于她在媒体的印象——健康，阳光，爱运动，热情，活泼，温柔……可是，这些词儿，此时一个都对不到眼前这个女人身上。她比她大五岁，想想也是三十岁的人了。娱乐圈中的女人年龄总是模糊的，就像她平时，可是此时，却掩盖不了三十多年的气质。
“你，你怎么改名了？”薛梓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可是却荒唐的搜出来这么一句。
彭慧一愣，淡淡一笑，说：“我没有改名啊，只是改了姓。我妈改嫁了，我也跟着改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的，听不出情绪。
薛梓哦了一声，又试着抽了口烟，这回好多了。吐出来，眼前迷雾一片。
她们十多年没有见了，薛梓现在冷静下来，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些年，她已经不习惯也不敢向别人吐露真情了。
“那天我见到老师了。”彭慧抽烟很快，她咬着一根新的，一边点，一边口齿有些不清的说，“她一眼就认出我了。”
薛梓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一句不可能还没出口，又被彭慧噎了回去，“她怎么变成那样了？自从十年前那封邮件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薛梓假装弹烟灰，向前倾了倾身子，角度正好遮住她有些不确定的眼神。顷刻之间，她拿定了主意，再抬起头，满眼忧伤。
“遇到了些意外，她精神受了刺激。”
彭慧还在等她继续说，可是她却停住了。混了这么多年练就的一颗玲珑心让她瞬间明白，自己这个师妹还不信任自己。她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严重闪过一抹伤痛。
“那天开会，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可是看你没有认出我的意思，当着那么多人，我也没说破。想着拍段时间你可能就能认出来了吧。也许时间真的可以淡化太多东西了。”彭慧寻常说着，薛梓心虚的底下眼睛。总觉得她有弦外之音。
“院长说那天我妈没有出来过。你在哪儿见得她？”
“我迷路了。走到了VIP病区。”彭慧嘲讽似的冷笑，“没想到那种地方，还有隐藏的VIP病区。护士也许怕有人闯进去被知道扣工资吧，就偷偷把我带出去了。所以，院长并不知道。”
薛梓点点头，说：“院长是我妈之前的朋友，一直照顾着她。”
“那为什么不照顾你？”彭慧有些不屑的说，“他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演员啊？不过之前都是群演武替啥的，刚拍了几个露脸的，还没播呢不是。”薛梓坦然的回答。
“演员？不是苏霖赫，谁知道你是谁啊？他知道你傍着苏霖赫吗？”
薛梓从她有些愠怒的语气中终于明白了她那句“你现在在做什么”的不屑情绪有何而来了，原来，在她看来，她被潜规则了。
不过也是，凭她一个跑了几年龙套的小角色，能够得苏霖赫眷顾，恐怕只能因为这点儿皮肉买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