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药材所剩无几
黑水峡。
晏祈站在新占领的营帐前，目光如冰刃般扫过俘虏们颤抖的身影。
他的剑眉紧锁，一丝不苟地听着下属汇报。
“王爷，这些西夏人如何处置？”下属声音微颤，显然是对接下来的命令感到忐忑。
晏祈淡漠道：“全杀了。”
他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酷。
下属猛地抬头看向摄政王，那果决无情的态度让他心中一震。
“是！”他低头应诺，内心却暗自惊叹，摄政王手段之果决、心志之坚定，在朝堂上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更是信服。
晏祈转身走进营帐内部。
西夏人搭建的营帐也是奢靡至极，铺满了牛皮羊皮的床，还有镶着宝石的架子，不像是来打仗的，更像是来享受的。
西夏人如此做派，却能把边疆三城收入囊中……
到底是西夏变得勇猛了，还是边疆的将领皮子松泛了，也早就忘了两国敌国的紧迫？
晏祈缓缓解开战袍上复杂的束带，换上了干净素雅的便衣，他从怀里轻轻取出一枚墨玉簪子，细长而光滑，在寒光中透出温润如水般清辉。
此时没有人能看到那位威严摄政王此刻脸上流露出温柔怀念之色。
那是云姮送给他的礼物，虽说这还是他自己赢来的，可也是云姮送给他唯一的东西。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敲击声，“王爷。”
“进来。”晏祈收起表情，并将墨玉簪子小心放回怀中。
副将推门而入，“禀告王爷，我们已经统计完毕缴获的兵器和药物粮食。”
“嗯。”晏祈点头示意副将继续汇报详细情况。
副将正要言语间却瞥见桌角处那隐约可见墨绿色的清透光泽。
嗯？这是什么？
副将眼角微挑, 心道：“这必定是夫人所赠。”
他们不清楚云姮和晏祈是什么关系，但是在郇州之时，两人便睡在一个屋子里，想来定是亲近非凡。
但面对摄政王沉稳如山岳般安静端庄气质，副将知趣地选择装作未曾发现。
“关于后勤补给……”
晏祈聚精会神听着汇报内容，并不知道自己手下已经偷笑其私密思念之事了。
副将在心底调侃：“看来我等还真得多谢夫人呢！能让铁血摄政王也展露柔情实为难得啊。”
他们这些人跟着晏祈打仗，只见过他冷漠无情的模样，何曾见过这样的摄政王？
两个男子各怀心事，在灯火阑珊处商议国家大事。
而留在靖州的云姮则已经回到厢房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
云姮从梦中醒来，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在她脸上。
她揉了揉眼睛，立夏进来看了一眼，见她清醒，赶紧伺候着她洗漱。
早饭送过来，云姮看了一眼这一桌的膳食，蹙眉道：“告诉厨房，不用准备这么多，现在什么都不够，省着点才行。”
“是，奴婢知道了。”
云姮坐下，又对立夏和凛冬道：“你们坐下和我一起吃吧。”
立夏和凛冬立刻跪下：“奴婢不敢。”
“快起来吧，现在是非常时期，咱们都要吃饱，要保持健康，否则不是更加添乱吗？”
听见云姮这样说，立夏和凛冬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云姮旁边，吃起早饭来。
吃完早饭，云姮又想起昨晚写的那些遗书，对立夏吩咐道：“立夏，昨晚那些遗书你记得收好。”
“是，小姐。”立夏恭敬地应声。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和惊呼声。
云姮心中一紧，“出了什么事？”
凛冬出去打听，片刻后脚步匆忙而来。
“姑娘，是死了个伤兵。”
云姮立刻站了起来，一脸的焦急：“我要去看看！”
“姑娘，您别去！”凛冬急忙拦住她，“有伤兵感染发烧死了！场面很不好看……”
但云姮很坚定，“我要去看看。”
两个丫鬟相视无言，最终只能跟随在后保护她。
厢房内混乱不堪，医官和士兵们围着一个床榻忙碌着。
云姮走近一看，那床榻上躺着的正是昨晚向她询问江南风貌的士兵。
他青白的脸色与周围人焦急的神态形成强烈对比。
“他……” 云姮轻声问道。
“姑娘……” 立夏拉住了她，“他已经走了。”
厢房内沉默非常，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随军的军医朝云姮行了一礼，叹气道：“若非药物不足、条件艰苦……唉！”
云姮望着那张年轻而安详的面孔，心如刀割。
“昨晚还说想去江南看看呢……”她喃喃自语。
几滴泪水顺着脸颊落下，在下巴处被立夏轻轻拭去。
“姑娘别伤心了。” 立夏柔声劝慰。
凛冬则站在旁边警觉地环视四周以确保安全，并用手背掩盖自己眼角泛起的湿意。
“我们回去吧。”
但云姮没有动，“让我多待会儿。”
她靠近床榻，垂眸轻声道，“愿你来世能见到江南。”
从厢房内出来，云姮拉着军医，脚步匆匆直奔军营深处的药帐。
“夫人可是有什么事情要问？”
“我想知道我们现在还剩多少药材。”云姮直接了当地问道。
军医叹了口气，摇摇头，“实不相瞒，已经所剩无几，若是要完全治愈伤兵们……”
他语气沉重，“恐怕是天方夜谭。”
云姮皱紧了眉头，“那你告诉我，都需要哪些药材？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安排人手去山上采集。”
军医见状点了点头，并从架上取下一本泛黄的本子翻到某一页，“这里列出了所有必需的药材名单。”
军医的手指指着其中几样难得一见的珍贵草药说道。
云姮俯身仔细查看，在心中默记每一种名称和特征。
由于自幼体弱多病，对各种常用及罕见药材颇为认识。
“好。”她抬起头来目光坚定，“我定会把这些药材寻来。”
除了帐子，云姮对凛冬道：“立即通知守城士兵两班倒轮换休息，精神好的，有空闲时间的，跟随我上山采集。”
“姑娘……”立夏想拦，毕竟云姮的身体娇弱，平日里没事儿都要咳两下，如今又被死气冲撞，要是再劳累着，岂非要病倒？
到时候王爷回来了，她们可没法交差啊。
但云姮微微一笑：“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不用担心我。”
说罢便转身走出帐篷。
消息传开后，在场所有士兵都投以敬佩与信服的目光向云姮致意。
尽管她只是一介女流，但在这片战火纷飞之地却展现出不输任何将领的胆识与担当。
“听说摄政王一直不近女色，这位夫人果然有过人之处才能待在王爷身边啊。” 一个年轻士兵低声对旁边同伴说道。
另一个士兵也感慨万分：“没错！有王爷镇国外患、有夫人治理内务……此番大战过后定能国泰民安！”
而此时站在营帐门前回望着众人动作忙碌景象的云姮，并未听到这些议论声。
她只觉得肩上责任更加沉重，为了这些生命如花般易逝去者，为了那位思念成疾、等待归期未知摄政王，也为了这破败的边疆和渴望生存的每个人。